第19章(1 / 1)

她脸上的笑容简直就是在打谢玉的脸,谯知微不知道,在她走后,谢玉不留神摔了个茶碗。

清脆的裂响声后,茶汤四溅,茶香和空气中的腥味萦绕在一起,有股说不出的香腻。

……

第二天,谯知微依照往常一般服侍谢玉。可昨日那事一出,谢玉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从一朵高洁不染的雪莲变作一坨臭黑泥,金玉其外,内里全是下流东西。

昨天回去后,她就把那对命途多舛的珍珠耳坠摘了,看着珍珠上面的凶残齿痕,谯知微心如刀绞。

为了避免再次受到谢玉的摧残,她将这对耳坠放进野鸭荷包里,小心翼翼地搁回她的妆匣中。

还是收起来吧。她想。伯安的礼物,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早晨,她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谢玉的屋子,谢玉已经坐在案前,散着一头乌丝,等她给他束发。谢玉回头一瞥她,凤眼清泠泠,倒是什么话都没说。

第三十七章鲛珠

谢玉的眼神停留在她光裸的耳垂上,那对碍眼的珍珠耳坠不知去了哪里。

谯知微替谢玉佩好了发冠后,谢玉微抬下巴,点向案台的一角。

谯知微才发现檀面的案台上搁了枚小小的锦盒。那锦盒是鸡血石质地,盒身刻有夔纹,描了一圈金。

“赏你的。”谢玉波澜不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开看看。”

谯知微疑惑不解地打开了那个精致的锦盒,里面躺了一对异常华美的珍珠耳坠。

那珍珠并非普通的白色蚌珠,而呈现出一种诱人的青铜色,散着孔雀翎羽般的蓝紫光晕,像极了某类古老物种的眼睛。

纵然谯知微是个不识货的乡巴佬,也能认出此物定非凡品。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相信谢玉会突然这么好心,白白赏她个珍奇物件儿。她疑惑地开口:“公子这是……”

“昨日弄坏了你那对品相劣质的耳坠,我便赔你一对新的。”谢玉悠悠开口,“免得有些人怀恨在心,保不准再次以下犯上。”

谯知微讪讪地笑着,心想我昨日骂了你,我还怕你怀恨在心呢。她谨慎地捧着这个材质有点像玛瑙的盒子,对谢玉说:“此物贵重,公子,我不能收。”

收了这么值钱的玩意儿,谢玉指不定哪天就管她要回去了。若是她弄丢了,弄坏了,她也就完了。她下半辈子也就只能被卖去勾栏里过活了。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小厮在东城口的地摊上随便买的。”

东城口的地摊上净是便宜货,谢玉此话一说,谯知微心里的负担一下子就没有了。

难怪她瞧这锦盒的材质有些奇怪,有点像玛瑙,又不怎么像,若是东城口的东西,那应该就是花色杂乱的怪石罢了。

这对耳坠看起来也不那么华贵了,那层金属色泽应当是用炭或者墨染了色,之后再铸了层蜂蜡,才这么闪耀。

谯知微越看越觉得这对珍珠凝结了匠人的智慧,和变废为宝的精神。

难怪谢玉这么轻易就给了她。

既然是便宜货,谯知微也就安然收下。甚至为了表现出她对谢玉的感恩之心,她立马就将这对耳坠戴了起来。

“多谢公子,我很喜欢。”谯知微笑得眉眼弯弯,脸似三月桃花。耳垂上的鲛珠轻轻晃着,散发着温媚光泽,仿佛在与她那双杏眼儿逞娇争艳。

谢玉忽然有些明白,那金银珠玉分明饥不可食,寒不可衣,为什么人人都争相追逐?

因为如若将宝物赠与美人相佩,可令宝物熠熠生辉。

谢玉含着冷意的眸光这才温和了些许,只是嘴角的一点轻蔑始终没有消下去。

世不乏奇珍异宝,乏识者耳。伯安一对破珍珠就能令她死心塌地,可见她眼珠子极浅薄,不识得珍宝也不奇怪。

《搜神记》有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绩织,其眼泣,则能出珠。

相传这鲛珠乃是鲛人之泪所化,因而其光泽艳冶诡谲,自然也有价无市。

纵然谢府膏粱锦绣,谢玉也只偶得这一对罢了。与其束之高阁,令明珠蒙尘,不如送给这个粗陋的女人,让她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免得有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向她略施小惠,她就目窕心与了。

只不过谯知微的言语里似乎也并没有表露出许多的感激,她的笑容里甚至有些心安理得。谢玉凉凉地看了她两眼,只当肉包子喂了狗。

据说鲛珠名贵,不仅是因其形貌,关于这鲛珠,还有个诞诡的传言:鲛人之珠,可聚气凝神,使之不避汤火。

不过谢玉是求真务实之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听个奇妙也就罢了,他自然是不信的。

第三十八章山猪

谢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谯知微有些头皮发麻。谢玉端起一只茶盏,轻抿了一口。

谯知微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到他执着茶杯的手指上,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忆起昨天谢玉在自己的下面搅弄的场景。

她的脸又开始发烧。然而谢玉却没有半分知觉,仿佛已然忘记了昨日的荒唐。

谯知微亦知自个儿是在庸人自扰,他们这种大户人家的主子,怎么会把奴才当人看呢。

她这种丫鬟,在谢玉眼中,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意亵玩的物件罢了。甚至比不上马厩里的一匹马儿高贵。

因而她也不必有什么羞耻心,只把他当作一棵有特殊要求的摇钱树就行了。

这时小厨房的小厮将熬好的金玉羹端来了门口,谯知微小心翼翼地接过,放在了谢玉的手边。

然而谢玉只一言不发地端详着她,谯知微无奈,只得端起了玉盏,又像昨日一般用勺子喂给他。

谢玉不张嘴,谯知微只能低头先尝了尝,她咽下那口味道奇异的汤羹,只觉得吃了一口泥巴糊糊。她轻声道:“不烫了啊,公子。”边说边又舀了一勺递到谢玉嘴边。

谢玉总算开口,说:“你尝着是什么味道?”

是吃土的味道。不过谯知微可不敢这么说,她腼腆地笑着:“我也就替公子尝个温,倒也没尝出是个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