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简单?我打电话让我妈往冰箱里冻几块。”林昭油盐不进,“你别再劝我了,就这么定了。”
庄青楠没办法,只能妥协。
不一会儿,蛋糕店把她提前订好的生日蛋糕送了过来,服务员也端来火焰冰淇淋,淋上食用油和白兰地,烧出炽热的火焰。
她望着林昭眼底倒映的火光,小声唱着生日快乐歌,陪他进入十九岁。
学校一放假,庄青楠骤然轻松起来,除了在培训机构讲课,其余的时间全都泡在实验室。
包括陆和光在内的师兄们陆续离校,能用的人只剩她一个,谷教授布置了几个超出她能力范围的课题,让她自己琢磨琢磨,同时开放了实验设备的自由使用权。
庄青楠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全身心地投入进去,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林昭回家之前,买了很多庄青楠爱吃的水果,又照着网上的教程,做了二十一份不重样的早餐、午餐和晚餐,在保鲜盒上贴好便利贴,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青楠,我很快就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他依依不舍地抱紧庄青楠,把她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朋友。
庄青楠失笑,轻轻搂住他的腰:“放心吧,路上注意安全,记得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好。”
林昭提着大包小包,在路上奔波了几个小时,回到熟悉的铜山镇。
林鸿文开车到车站接他,看见儿子身上崭新的羽绒服和牛仔裤,露出笑容:“在北京读书就是不一样,知道穿衣打扮了,越来越像大人了。”
林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替庄青楠说好话:“青楠给我挑的,她的眼光一向比我好。”
到了家里,林昭生怕父母对庄青楠有意见,不遗余力地帮她打掩护,甚至有些用力过猛:“青楠也想回来,可她们导师太器重她了,死活不肯放人,她送我去火车站的时候,想家想得都哭了……”
接着,他打开行李箱,一件一件往外拿东西:“妈,这是青楠给您买的毛衣,您试试合不合身?爸,您不是说颈椎不舒服吗?这是青楠送您的颈椎按摩器,就电视上经常做广告的那个牌子,可贵了……这是给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的营养品,给堂姐表妹的香水……”
郑佩英对林昭的话半信半疑,却没有拆穿。
她拿起毛衣在身上比了比,对林鸿文笑道:“确实好看,闺女就是比儿子贴心。”
接着,她拍了拍林昭的肩膀:“阿昭,路上累坏了吧?赶紧休息会儿,妈给你包饺子吃。”
林昭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跟着郑佩英挤进厨房,洗干净手,帮她搅饺子馅,半真半假地说:“妈,您不知道青楠对我有多好,我们……我们不是住在一起吗?她每天都给我做饭,帮我洗衣服,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郑佩英见林昭拌饺子馅的动作熟练至极,还知道往里面加花椒水,心中犯疑,脸上却不显,和和气气地说:“是吗?那你可得心疼点儿青楠,别让她累坏了。”
林昭“嘿嘿”笑了两声,越编越嘚瑟:“我知道,不过,她是我未婚妻,对我好点儿不是应该的吗?”
他的眼角余光看到郑佩英拿出面盆,连忙提起面粉袋,往里倒面粉。
郑佩英指了指他手边的热水壶,吩咐道:“开壶热水,帮我和面。”
林昭奇怪地道:“不对啊,妈,和饺子皮得用凉水,用热水不把面烫死了吗?”
他撞上郑佩英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
糟糕,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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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0 猪油糖
郑佩英调侃林昭:“半年不见,学会干家务了,连怎么和面都知道。”
林昭硬着头皮说:“哪有?我只懂一点儿,还是跟青楠学的。”
他见郑佩英一脸不信,有点儿着急,拿她说过的话堵她:“妈,当时不是您让我多体贴青楠,多在她跟前表现的吗?我听您的话有错吗?再说,青楠也很心疼我的,我过生日那天,她还送给我一台单反……”
“傻小子,不用跟我解释,你自己愿意,谁还能拦着你?”郑佩英往面盆里舀了一碗水,示意儿子和面,“我又不像那些专跟儿媳妇过不去的恶婆婆,只要你们感情好,管那么多干什么?”
林昭把心放回肚子,笑嘻嘻地拍郑佩英马屁:“我就知道我妈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实话告诉您,我不止会擀饺子皮,还会包饺子,虽然没您包的好看,绝对能吃,厨房的事您就放心交给我吧!”
郑佩英表面上欢声笑语不断,晚上回到卧室,却对着林鸿文唉声叹气起来。
“怎么了?心疼阿昭?”林鸿文见郑佩英神色不对,连忙把手里的书放下,给她捏肩捶背,“你看开点儿,阿昭已经十九岁了,有主意、能吃苦、知道照顾青楠是好事,咱们不能保护他一辈子,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
“这道理我能不懂吗?”郑佩英脸上带出忧虑,“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怕他……”
她往隔壁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我怕他傻乎乎地围着青楠忙活三四年,到最后换来一场空!”
“你又说这话。”林鸿文有些无奈,“我觉得你就是疑心病太重了,青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跟阿昭的感情又一直很亲厚,怎么可能撇下他不管呢?”
“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寒假暑假都不回来?”郑佩英摸了摸新毛衣的袖子,发现上面的图样和她过生日时庄青楠送的丝巾很像,正好配成一套,又叹了口气,“老林,我真看不懂青楠这孩子,你说她没心吧,她这两年没少往家寄东西,送的还都是我们需要的、喜欢的,你说她有心吧,又觉得和她之间始终隔着一层什么……”
“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怕她回来之后,她爸妈听到消息,又过来纠缠。”林鸿文拿起崭新的颈椎按摩器,垫到郑佩英颈后,让她第一个体验,“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青楠,你害不害怕?”
郑佩英沉默半晌,道:“但愿吧。”
林鸿文一语成谶,大年初一的早上,林昭给两边的老人拜过年,揣着厚厚的红包,高高兴兴地骑着摩托车往家赶,在路上被人截住。
那人身材高瘦,面色凶狠,右边的眉毛从中间断开,走路一瘸一拐,分明是庄青楠的生父庄保荣。
林昭踩下急刹车,惊疑不定地问:“你……你来干什么?”
“哎呦,大学生就是牛气,连‘姑父’都不叫了。”庄保荣不怀好意地打趣他,“阿昭,我把那么漂亮、那么优秀的姑娘给了你,你请你老丈人吃顿饭不过分吧?”
他说着,一屁股坐在田垅上,捶了捶酸疼无力的腿:“我这几年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试了多少偏方,好不容易能走路,遇到阴天下雨,还是疼得厉害,可不能站在这儿吹冷风。”
林昭想起庄保荣做过的恶事,就觉得浑身难受。
他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二百块钱,弯腰递给庄保荣,难掩心里的不耐烦:“大过年的,我不想跟你斗嘴皮子,这钱你拿着,找地方吃顿热饭,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爸妈一会儿就回来,要是我妈看见你,事情就没这么容易收场了。”
庄保荣把钱接到手里,用积满黑泥的指甲掸着挺括的钞票,弹出“啪啪”的响声。
他邪笑道:“行啊,你没时间陪我说话,我到北京找我闺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