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夫君还有这般追究问底的嗜好?刘太管家也有些打鼓,夫君之前也没问过他这些话啊。
夫君夫君只是兴起来潮,毕竟一双澄澈的眸子里面突然有了伤感,他做完了正事,闲着无聊,也愿意问问。
“你之前在做什么?”
这般问的明白,折绾大概送了,道:“本是在吃饭,后来小盛来了,我们就闲聊了几句,奴婢说起了被卖路上的事情。”
于是把四斗的故事说了一遍,并总结,“四斗恨他爹娘,但是小盛不恨。”
夫君慢吞吞的喝一口茶,“那你恨你爹娘吗?”
折绾老老实实的剖析内心,“刚开始恨的,但是买了我的妇人说,我被卖掉可能还有口吃的,我阿爹阿娘他们只能靠天吃饭,如今天老爷不开恩,说不定比我先饿死。”
夫君就笑了。这是个实诚丫头,还好哄。然后教导她一个道理,“四斗怨恨他的父母,想来家里还有其他的兄弟没有被卖,只卖了他一个,他是最先被卖的,自然怨恨,而小盛是家里最后一个被卖,属于得了‘便宜’,至于你……第一个被卖,还被卖的不明不白的,却也还能平和的活着,只能说是傻。”
说完,他倒是又想起了大皇子。夫君想,他之所以厌恶老大,却是讨厌他得了便宜却卖乖。
跟他们这些被卖的又不一样。
折绾根本不敢反驳,被说傻就傻吧,被卖了不能逃,怨恨着他们也没有用。
夫君却已经放松了一刻钟没错,他有严格的读书时间,最多只能放松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夫君又得去继续做事情。
读完书,他就开始写大字,写完一百张大字,这才要去休息。折绾这才能回去,她对夫君夫君其实很是佩服,他这半天,从她到书房,到如今离开,夫君都没有休息过。
刘太管家伺候完夫君,来找她说话。
“以后你就在小书房里面伺候夫君研墨,花鸟房那里就不必去了。”
折绾叹气,目送她离开,折绾才继续往前面走,进了花鸟房,熟练的给将军喂食,然后再去给棕毛鹦鹉喂食。
棕毛鹦鹉没错,它都没有名字,是个没人在意的小可怜,折绾就直接叫它小棕。将军对小棕很是记恨,要不是小棕有只鸟笼子隔着,它不能飞进去啄,小棕定然要被啄光了毛。
跟往日一般,她打扫好鸟笼,正要去夏隐那边看看有没有她能帮的事情,却见小盛被花鸟房的小太管家领了进来,很殷勤的送到她的面前,道:“绾姐姐,小盛哥找你。”
折绾……折绾并没有很适应“姐姐”这个称呼,因为小太管家明显比她的年纪还要大上几岁。
不过折绾表示不用叫她姐姐好几次之后,他依旧没有改口,便也随他而去了。
小盛就显然被叫哥叫的习惯了,笑盈盈的跟小太管家道:“我跟你绾姐姐说几句话,你先下去吧。”
小太管家弯着腰走了。
折绾好奇的道:“怎么了?”
小盛一副替她高兴的模样,“刘爷爷说,让我来告诉你,下午你不必照看将军,就去小书房里面替夫君研墨。”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替夫君研墨的差事一直都是刘太管家做的,怎么突然要她去?
小盛:“刘爷爷没说,我也没问,不过我想着,这总是好事情。”
这确实是好事情。折绾问,“现在就要去吗?”
最好是现在去。小盛道:“夫君刚从南书房回来,先去了武场,待会一回来肯定是要温习功课和看折子的,到时候要用上墨,你得先去熟悉熟悉,越熟悉越好。”
折绾第一个念头是想去个夏隐说一声,小盛不让她难做,“去吧,刘爷爷说下午,也不是那么着急,我在这里等着你。”
折绾赶忙跑着去告诉夏隐,夏隐这回是真震惊了,话都说的绝,“刘太管家这铁公鸡开始拔毛了?竟然舍得给出这差事,还是给你。”
夏隐越说折绾就越害怕,夏隐却道:“不要紧,刘太管家最会揣摩夫君的意思,他让你去,定然是夫君的意思,你去就行了。你也不必害怕得罪他,他都成精了,不会跟你一个心思浅的小姑娘计较。”
折绾点头,“好。”
她飞快的跑了回去,跟着小盛去小书房。小书房里面,夫君果然还没有来,夫君不在,除了打扫的时候,他们是不能进书房的,小盛就带着折绾去旁边的小屋子里面。
小屋子里放着许多茶具和其他的摆件,专门伺候夫君读书时用,各种东西都有一套,折绾还看见了许多灯笼。
小盛从屏风后面端出了笔墨纸砚,“你来试试。”
折绾就试了试,她紧张的握着的砚台,一只手拿起墨条,然后慢慢的在砚台里面推磨。
小盛:“你还得加点清水。”
折绾连忙加了点清水。
小盛指导她,“磨的时候要轻,按下去的时候稍微重一点没关系,但是慢,力道要均匀。”
夫君夫君从南书房读完书就已经快响午了,又去长乐宫给皇后请安,去慈乐宫给太君请安,最后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国安府。
刚刚在母后和皇祖母那里,她们又提起了子嗣这回事。
让他纳个人回来,让他快些生个皇子,她们甚至不约而同的推出了几个相貌平平但传闻屁股大好生儿子的小家之女。
夫君想到这个就难受!他厌恶女子,更加厌恶女子的亲近,这跟他从小就受到的非议脱不了关系。
而造成这一切的父皇,母后,皇祖母却觉得没什么,还在要求他这般快的去纳个良娣,为皇家开枝散叶。
他脚底生风,走的极快,刘太管家汗流浃背,中午太阳大,他都要冒烟了,却又大气不敢喘,不敢惹这位盛怒的主子。
却正这时,只见前头突然出现一个李太管家。刘太管家生气都生不出来了,他当初怎么就觉得李太管家不聪明不笨好拿捏把他带出来的?
李太管家站在那里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就算是如今后退也来不及,夫君眼睛一眯,骂道:“滚过来。”
“什么事?”
李太管家脚软的过来了。他跪在地上,支支吾吾,一时间竟被盛怒的夫君吓的连谎话也不知道怎么说。
还是刘太管家上前虚踢了他一脚,“夫君问你问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