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夫人也在一边想,她知晓折绾不是一般的姑娘,干脆直接问道:“云王世子是不是对你……有所爱慕?”

折绾便又认真分析了一遍,“应当不是。”

五夫人放心了,“我也觉得不是,看着不像。估摸着还是冲你阿爹,可是冲着你阿爹,送这些东西做什么?看着像是添妆一般。”

这话一出,折绾脸越来越白,五夫人连忙问:“绾绾,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折绾眉头越皱越深:“我阿爹是六年前投靠云王的,这六年里他一直没有升官,怎么好生生的,如今就升官了?且不是云州,而是青州。”

她心里打鼓,“是不是是不是云王要他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极为危险,所以才对我如此补偿?”

她情不自禁的阴谋论起来,在屋子里面不安的踱步,“定然是要性命的事情,我阿爹蠢得很若是云王晓之大义,他肯定会做的。他都要死了,又愧疚于我,云王世子送些东西来,他便不会拒绝了。”

“又或者,又或者,云王问他遗言,他说他想给我一些添妆。”

她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来一段过往。那还是阿姐在的时候,阿娘在家里骂人,阿爹探头探脑的回来,示意她们姐妹不要说话,然后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两朵头花。

那是他在路上看见的时候买的。他小声说,“等你们出嫁的时候,阿爹多攒点银子,给你们买金的,宝石的头面做嫁妆。”

阿娘正好从里屋走出来,本是骂人的嘴看见头花便闭上了,阿爹便又掏出一支桃花簪子给她,讨好的笑。

阿娘白了他一眼,接过簪子欢欢喜喜的戴去了。那日,他们家的晚饭也安静温馨。

她拍拍折绾的手,“你也不用多想,这是好事,没准还是个机缘。”

至少在英国公老夫人面前露脸了。

折绾点点头,“以后我有事都先跟姨母说。”

这事情她做得不周全,该早些告诉姨母她要供奉的长明灯上名字是宴鹤临的。

五夫人笑着道:“你还小呢,什么都没经历过,等以后就知晓如何周全了。”

她颇为心疼。

虽然折绾才来几天,但观她行事说话,皆带有一股独行肚思的气势在,想来是以前在家里一个人惯了,有很多事情,她只想到去做,尚且没想过做事的后果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不是她的错。她夸赞道:“你能落落大方,坦然行事,心思透亮,荣辱不惊,我已经很高兴了。”

折绾就抿唇笑起来,“谢谢姨母。”

能被人夸赞是件让人欢喜的事情。

两人一回到斋舍里,便见屋子里面剑拔弩张。班家三姑娘和四姑娘正神情鄙夷的看着傅师师,傅师师则一副天下我最大的模样,捏着一个柿子饼吃。

班明蕊坐在一边嗑瓜子看戏她旁边则是及时不断递瓜子过去的折伯苍。

五夫人顿时头疼起来。走,得赶紧走,不然这几个人在一块肯定是要出事的。

她咳了一声,道:“等明日雪停了,我便带你们归家去。”

傅师师就站起来给五夫人行了个礼,然后对着折绾道:“折二,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班明蕊瞬间呸出一片瓜子壳,“好好说话你舌头想拔掉啦?”

傅师师鄙夷,“折二威胁我便罢了,你还想拔我舌头?做梦吧!”

班明蕊便站起来,瞬间比傅师师高一个头,她俯视这个脾气大嘴巴臭的姑娘,“敢欺负我妹妹,我看你是想尝尝我的拳头。”

傅师师就开始撸袖子了,“来啊。”

眼看就要打起来,折绾笑盈盈的道:“师师啊,别急躁,急躁容易遭打,这事情你最是熟悉了。”

她掸了掸衣裳上落的雪,“那就咱们单独说说,说完这次,下回你再这般,我就真揍你了。”

班明蕊:“你真去啊?”

折绾笑着安抚,“无事,我跟她从小打到大。”

班明蕊就去看自家阿娘,五夫人端着茶杯喝茶,一句话都不多说。她就放心了,又坐下去磕瓜子,然后见折伯苍继续往她手里塞瓜子,半点不担心。

倒是三姐姐四姐姐又露出那种轻蔑的笑容,看得人不爽。

她瞪了两人一眼,再转头时,便见折绾已经出去了。

英国公老夫人:“为什么?”

折绾:“云州位于边疆,苦寒之地,死的人最是多了。但凡有银钱的,便去给死去的亲人点一盏长明灯。”

她道:“但是寺庙的和尚拿了银子不做事,还把我们买的长明灯卖出去继续赚钱,所以云州寺庙里不会点燃这么多盏灯。”

“刚进天德殿,看见这里灯火摇晃,便有些失神。”

英国公老夫人似乎急于知晓更多,“如此说,你给鹤临点的长明灯也是如此了?但是我瞧这灯盏的模样,应该是常点的。”

折绾点头,“是……我供奉的庙宇还算尽心。”

其实不是,是她闹过一次。寺里的和尚被她的弓箭吓着了,便不敢再怠慢。

但这些话她不打算说。

半真半假的,叫人相信就好了。

英国公老夫人却大概能猜出来是她多给了银子的缘故。她便点头,“多谢你。”

折绾摇摇头,“理应的。”

然后再次道别,这才扶着五夫人一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