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肤白皙而细腻,因此,那些如同蜈蚣一般的丑陋疤痕印在他身上时,显得格外狰狞而可怖。

“我发现他才是放出照片的罪魁祸首,当我得知一切想要逃离的时候,被他关了起来,然后遭受了两个月的囚禁。”程溯抬起双手,尽力平缓的语气不能完全掩饰神色中的害怕,刘锐看见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又拼命的克制,两只举在空中的手颤颤巍巍的抖动着,而那刚刚止住血的新鲜疤痕就明晃晃的出现在他眼帘下。

“原本的疤痕是手铐留下的,因为我一直想挣脱,可挣脱不了。后面深一点的印子是我自己割的,可惜没死成,被救下来了……”

刘锐有些不忍看,挪开了视线,可目光落在程溯的身体上,更是触目惊心。

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持续性侵犯令程溯精神崩溃,他吃不进东西,每天受着非人的虐待,胸腔的肋骨清晰可见,两个乳头周围是结了疤的牙印和细小的边痕,腰身和小腹瘦的凹陷下去。

视线再往下,大腿内侧被纹上了一个“温”字,印在这个地方别有用心,是在强势宣誓主权。

双脚脚踝处有明显的磨痕,大概也是被套上了铁链,长期磨损的缘故。

刘锐喉间似乎被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又在为自己误解程溯的那番话自责,对温云白这种禽兽的行为感到愤怒。

“对不起……”刘锐低下头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手背顿时湿润了,“我不该逼迫你说这些的,对不起,程溯。”

程溯摇摇头,垂下了手,“你帮了我很多,你没有对不起我。录取通知书那件事是因为……那段时间我怀疑温云白,却迟迟没有发现他泄露照片的证据,可我觉得不管怎么样有没有发现照片,我都是要和他分手的,但以他的性格不会轻易让我离开,也许会被囚禁,也许会被与外界隔绝,我极有可能不能亲自填志愿,所以才来拜托你的。”

刘锐心情复杂,别过头去,之前因为联系不到程溯,他还心生过埋怨,此时他更想打自己两巴掌。

“你不要为了我自责,其实我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程溯苦笑道,“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离开c城了,这一年在吃穿住行方面,他从来没有亏待过我。除了性事粗暴一点,对我无微不至,每个月给我用不完的生活费,我在复读的时候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只是我是如此懦弱,在一起的时候不明不白,连分手都分的这么狼狈,好像现在两次分手都是这样……荒诞的收场。”

早知道是这样的过往,他就没有必要问了,现在坦白只是将他的伤口又一次的撕开。

刘锐铁汉柔情,心里的内疚都快溢出来了,他吸吸鼻子,回到房间拿了一套睡衣出来,“你先穿上吧,天气凉。这套是我新买的,没穿过的。”

程溯接过睡衣,轻声说了句谢谢。

由于手腕上的伤口还没痊愈,他动作缓慢,只能平直着手腕拉扯衣服。费了不少劲,才穿上了睡衣。刘锐的尺码比他的衣服大上两个号,再加上程溯此时格外瘦弱,他穿上去宽宽松松的,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刘锐揉揉鼻子,“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程溯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坐回沙发吃力拿起先前一直背着的黑色书包。

他在书包翻翻找找,摸出一样东西放在茶几上。

那是一沓摞得整整齐齐的钱,看厚度大概是一万。

刘锐摸不着头脑,不懂程溯此番举动的用意,程溯向他招手,他站在原地不敢动。

“过来一下。”程溯将前往他的方向一推,轻声说,“这些天需要麻烦你了。”

刘锐立即拒绝,拨浪鼓似的摇摇头,“不能过来,我不能要你的钱。”

程溯都这样了,怎么还敢收他的钱,还是不是人有没有良心啊……

刘锐坚决拒绝,“我们是朋友,我们之间不谈这个。”

程溯动作顿了一下,弱弱道,“……这些钱不是温云白的,我现在身上所有的东西是我以前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穿的,书包是我收拾好了的,没有他的东西,这些钱是从我妈妈的存折里取出来的,是……干净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刘锐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你就在这里安心住,我不会找你要钱的,我妈妈肯定也不会,你后面上学还要用钱,不用在这上面讲究那么多。”

“可是笔画……”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猫咪身上,担忧道,“我担心我去上学了,就没办法带它去,所以……”

“我养。”刘锐一口答应,“把它留在这吧,你回来的时候也好看看。就把这当自己家吧,你现在这么困难,不用跟我说钱不钱的事。”

程溯仰头看他,目光里充满了感激,他颤声道,“谢谢,谢谢你,刘锐我……”

说着,他起身在刘锐面前站定,猛的一下就要向下跪,刘锐一惊,连连抓住他的手臂,制止他的动作,“跪不得,跪不得。别别别,你真是哎呀……”

程溯执意要跪,推推搡搡之中牵扯到他手腕的伤口,程溯嘶了一声,刘锐不敢用劲立刻松手,他便扑通的跪了下去,干脆利落。

“你这是干嘛呀?”刘锐扶额,“我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平时年哥对我这么好,我照顾一下你也是……”

感恩的话溢到嘴边,在听到刘锐这句话后突然语塞了,程溯的瞳孔微微放大一瞬,愣了好一会儿,“什么意思?”

“啊,不是,就是……那个……”

“薛鹤年和你联系了吗?”

刘锐不擅长撒谎,眼神不自觉的朝自己手机在方向瞟,不知道在看到刚刚那个场景之后,薛鹤年给他发了多少条消息了,总之他的手机是静音,没有任何动静,也许翻过来就是一连串消息轰炸。

“对了,你的录取通知书我都放在房间里了,你想不想看一下?可漂亮了,不愧是a大连录取通知书,都是立体的,真高级。”刘锐立马转移话题,“还有你现在回来了,可以去上大学了,那就等到国庆假期结束之后去,你可以先打电话给学校那边说,你准备去入校了,还有分寝室搬教材找教室,哎呀,大学一系列的事情,麻烦的多……”

程溯的思绪很快被他成功带跑。

实际上,薛鹤年会联系刘锐这件事他早就猜到,只是薛鹤年不来找他令他有些不解,可……他也没脸再去见他。

像他这副被玩烂的身体,怎么配得上干干净净的薛鹤年,他已经伤透了他的心,没资格奢求原谅。

第208章黑屋捆绑囚禁,折磨身心狗,主人来看你了。

而就在几千公里外的北京,薛鹤年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一直死死盯着手机。

视频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事实上他根本没有看清程溯的样子,只知道那个略显模糊的轮廓是自己朝思暮想一整年的程溯,他顿时没了生意场上的自信从容,满脑子都被他占据。

程溯……

是真的程溯,不是想象的,不是看眼花的,是真的程溯……

他为什么直接去找刘锐,为什么去他家洗完澡不穿衣服?为什么不向刘锐问起自己?为什么不找自己?

他的心犹如被放在火盆上炙烤,烤干他身上的每一寸水分,这一年里程溯没了踪迹,据刘锐所说,自从和他联系之后就消失了。

回国后,他第一时间就是找程溯,他调查过程溯复读的地方,问过他同寝室的室友。

程溯的衣食住行非同一般,放假时还有豪车来接送,这和刘锐所叙述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