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思,走了走了。”钟情拉着道芷起身离开。
雅间内婢女们仍依依不舍地把目光粘在钟情背影上,直到她身影彻底不见。
这位秦公子,实在是太俊了些,又风流倜傥、出手大方,对她们这么婢子也态度温和。他一走,她们便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秦公子身边那个女人是谁啊?他妻子吗?”
“看起来像侍卫。”
“我就说嘛,那女人那么高,长得又不算特别漂亮,秦公子怎么可能看上她。”
***
钟情拉着道芷在街上晃悠,看见一家卖首饰的店,便走了进去。
她拿起一根形制古朴的白玉簪,端详了片刻,“冰燃肯定会喜欢这个的。”
道芷往她手里睨了一眼,不置可否。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跟着钟情逛了没一会儿便开始神游。直到钟情叫她一声,她才回过神。
“看这个。”钟情举着一个东西给她看,“这个剑穗好适合你的剑啊。”
道芷的剑鞘通体漆黑,这剑穗系着一颗青金石,穗身也是温润的青色,钟情拿着它往道芷腰间的剑上比划了一下,不仅赞叹自己的眼光,“真合适,买了。”
道芷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心中不禁有些欢喜。钟情付完账,牵着道芷的手走出去。
“回家回家!”
她们叁人约莫是半个月前抵达洪都的。钟情用从李叁郎那儿搜刮来的钱在城东买了座小宅子,因宅子不大,又没买奴仆,所以钟情手头还剩了不少钱。虽然暂时吃穿不愁,但钟情难免担心坐吃山空,便时常去城里各处逛逛,寻找赚钱机会。
走进宅子,便见冰燃坐在院子里,他一个轻飘飘的眼波扫到她身上,不冷不热道:“秦公子在外面浪荡够了,终于知道回家了啊。”
来洪都后,她一直作男子打扮,对外称姓秦。冰燃的阴阳怪气让钟情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本能地上去哄大美人,“我给你买了簪子。我觉得它很配你,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说着,她从怀里掏出那根白玉簪给他看。
冰燃看了,抑制不住上翘的嘴角,“我怎么会不喜欢。这玉质这么好,想必要花不少钱。你真是,何必费钱给我买这个呢。”
“啊对了,”冰燃又状似不经意道,“这簪子是只有我一人有,还是别人也有?”
怎么林黛玉的既视感这么强。这“别人”又是指谁?道芷吗?钟情心中疑惑,但面上不显,“当然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啦!我只给你买了簪子。”
冰燃露出个笑,抑制不住地看向道芷,目光中暗含炫耀之色,却见道芷默默举起她腰间的剑,露出那个剑穗。
“钟情,你买给我的剑穗我也很喜欢,多谢。”道芷对钟情道。
冰燃:……
***
京城,皇宫,御书房。
“今日的功课做得如何?”裴述一身蟒袍,坐在一个稚童身前,问他。
那稚童身着明黄色龙袍,赫然是大越如今的皇帝,裴煜。他身子瘦弱,小脸白净,神情有种怯生生的意味。“都做完了。太傅还夸奖了我。”
“陛下,说过多少次了,你要自称‘朕’,即使是在我面前,也应如此。”裴述道。
裴煜紧张地点点头,突然见裴述面色难看,捂着心口咳嗽起来,他不由一慌,“皇叔?皇叔?叫太医,太医”
“不必。”裴述强行压下喉头的血腥气,闭了闭眼,忍着强烈的心悸,“我没有大碍,陛下放心。”
“皇叔自沧州遇刺之后,身体便一直没有好,”裴煜眼睛微红,“煜儿无法放心。”
裴述顿了一下,大掌落在他头顶,轻轻揉了揉。
“等找到煜儿的皇婶,我的身子就能好了。”
冰燃:这簪子是只我有,还是别的妹妹都有?
钟·左拥女老公·右拥男老婆·情
道芷:黎冰燃这样的绿茶我一拳能打一吨
以及被上了debuff,至今未恢复满血状态的狗男人和他的小天使侄儿
50.思念
裴煜点了点头,但神情还是有些懵懂,“那为什么皇叔现在找不到皇婶呢?”
裴述没有回答,只是让他继续温习功课,然后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他缓步走在宫墙下,举目是一片桂花越过红墙,伸到他眼前。他下意识地想,不知她会不会喜欢这片景色。
随即很快忆起,她早已不在自己身旁了。裴述恍惚了一阵,思绪仿佛越过重重宫阙,飘到了他目光不能及的山河角落中。他无法抑制地想她如今在哪儿,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会不会想起他。
“还是没有消息?”他问身后跟着的余海。
余海心知肚明主子问的是什么。“没有,我们的人在沧州、冀州一带搜寻了许久,没有找到夫人的踪迹。”他道。
“扩大搜寻范围,往南找。必要时,可以托江湖人士打探消息。”裴述神色微沉,“给我盯紧各城进出之人的身份文牒。”
“是。”余海低下头恭敬道。
裴述走出一道宫门,坐上轿子,返回摄政王府。
轿内,他把玩着一张小小的白色卡片。那是钟情的身份证明,上面印着一张栩栩如生的她的小像。他用指腹摩挲着小像上她的脸庞,眸光晦暗。
他想他应该愤怒的,自他手握无双权柄以后,还从未有人敢如此愚弄他、辜负他。他应该找到她,给她定罪,用酷刑折磨她,以维护自己的权威。但他竟没有办法对她生出任何恼意。
纵然知晓她一直在与自己逢场作戏,从未对他有过半点真心,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起他们在床榻间的抵死缠绵、耳鬓厮磨,和那一夜中秋,月色下,她举着河灯冲自己笑的模样。每每想起,他就像是在回忆里抓住了一点让人迷醉的甜蜜,回过神来后,心间却往往被一种巨大的空洞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