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夫人听到红商被捕后大惊失色,转过头追问属下们的时候,属下手中的发簪不慎划伤了夫人的额头。属下罪该万死,请主上责罚。”
两名婢女,不,暗卫,跪在裴述面前低头认罪。
裴述怒火中烧,一脚踹在小绿肩头,踢得她身形晃了一下。“废物,笨手笨脚,让你们好生侍候她,你们就是这是这么侍候的?她头上要是留疤了,你们就给本王滚去丙字营扫大狱。”
“丙字营”是裴述暗卫中的一支,干的都是些在裴述私狱中拷打犯人、清扫血肉的差事。两人毕竟是女子,从没碰过这种事,一时之间面色煞白、惶惶不安,只能不断磕头谢罪。
“王爷,药换好了。夫人她也醒了。”胡太医前来禀告裴述。
裴述冷睨了一眼伏在地上的两个暗卫,抬步向钟情屋子走去。
她面色虽然苍白,但看着精神也还行,见他走进来,对他笑了笑,“夫君!”
裴述在她床边坐下,看着她额上包扎的纱布,握着她的手问:“很疼吧?”
她受伤这件事被第一时间报给了裴述,他立马赶去看她,见到了她额上那道约莫两寸长的狰狞伤口,心中顿时又惊又怜又怒。此刻见她伤口被包扎好,他的心才微微放下。只是还是疼惜不已。
他喜爱她的容貌,钟情深知这一点。她笑了笑,捏捏他的手指,“还好啦,死不了。夫君,红商被捕是怎么回事啊?”
裴述不太情愿在无关紧要的人与事上浪费太多口舌,简单道:“涉嫌纵火,金陵府衙还在审这案子,总归与我们无关。”
他又说回她额上的伤,“卿卿,你真是让为夫心都快碎了。怎的这般不小心。不过也不是你的错,都怪那两个蠢货婢女。”
钟情支支吾吾,“她们也是不小心……没事的,我皮糙肉厚,不碍事。”
裴述从她躲闪的眼神中品味出了点不对劲,眉心微蹙,“这不是第一次?以往还发生过什么?”
钟情垂下眼帘,“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真的。”
裴述越发觉得不对劲,追问她:“卿卿,告诉为夫,以往还有类似的事发生?”
29.一件礼物
“都不是什么大事,”钟情终于开口,“也就只是梳头时扯断我好些头发、偶尔端来冷饭冷菜、为我更衣时指甲不小心刮到我的背刮出红痕、我沐浴时给我放的水偶尔烫了些,让我腿被烫伤……这些罢了。”
“我想着可能是她们粗心了些,本心倒是不坏的,便也一直忍着没说。毕竟她们是夫君给的婢女,我也不好指责她们。”钟情眼神有些暗淡,脸上一闪而过委屈的神色。
她这些话说得倒不算假,小绿小紫平时确实不够伶俐,甚至有些笨手笨脚。钟情一直感觉这两人不太像正经侍女,恐怕真实身份是狗男人的侍卫之类的。
裴述神色冷沉,“都让你烫伤过,这还不算大事?”
他心中喟叹,确实是他考虑不周,那两人本就是暗卫,在侍候人方面不够周全是必然。今日能不小心让她头上被划个血口子,以后恐怕就能不小心让她受更大的伤。看来还是得给她找个真正的婢女。
“此事为夫心中有数了,卿卿先好好养着,为夫会打发了她们,再给你找个好的婢女。”裴述作出承诺。
钟情露出笑容,投入男人怀抱中,搂着他脖子亲了下他脸庞,“好,谢谢夫君。”
她笑得越明媚,他就越心疼,真是傻姑娘,受了委屈也不跟他说,就自己默默受着。他抚了抚她脸颊,声音温柔,“怎么这么傻?以后记着凡事都要跟为夫说。额上被划了这么大的口子,流了不少血,你脸色都白了。我让小厨房给你炖点补血的药膳。”
***
因为钟情受伤了,裴述决定再在金陵停留一天,明日再启程。
钟情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见到他,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她也乐得清闲,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在纸上涂涂画画打发时间。
直到夕阳渐下,裴述踏进院子里,她才放下笔,欣喜地叫一声,“夫君!”
他笑着向她走来,在她身边坐下。他圈住她的腰,大掌在她腰身上摩挲了几下,轻笑道:“为夫给你带了件礼物。”
钟情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礼物?又是哪家的胭脂水粉吗?”
“带上来。”裴述下一声令。
余海领着个人走进了院里,钟情转头望去,顿时大吃一惊。
那女子身穿素衣,容色极美。虽不施粉黛、面容憔悴,但依稀能从脸上看出往日的光彩照人。
“红商?你怎么在这儿?”钟情惊诧不已。
裴述对她道:“娘子不是喜欢听她唱戏,又正好缺个婢女?为夫略施手段,把她从牢里捞出来了,从今往后,她便是你的婢女。”
钟情怔愣过后,突然从心底里打了个寒战。
能从金陵府衙的大牢里把一个嫌犯捞出来,他究竟有多大的权势和手腕?
“这里已经没有金绡坊的当家花旦红商了,如今奴家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戴罪之身。”素衣女子缓缓开口,在钟情面前跪了下去,“老爷从牢狱中救出了奴家,奴家无以为报,愿以此身相还,从此侍奉夫人左右,忠心不二。”
“请夫人为奴家赐名!”她道。
她抬头望着不远处坐着的美艳女子。她神情变幻着,最终开口问自己,“你可有本名?如果有的话,你本名叫什么?”
她怔愣了一下,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听人问起这个问题,不,从来没有过。她垂眸,掩去眸中复杂神色,轻声道:“奴家本姓黎,名冰燃。”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钟情没有察觉,她只是点点头,“好,那从此我便叫你冰燃吧。这名字起得真好,明明是冰,偏偏要燃烧着,真是又清冷又热烈。”
红商,不,黎冰燃在地上磕了个头,“是,夫人。”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看见裴述把钟情圈在怀里亲,两人都没有再分给她一个眼神。她顿了顿,站起身,慢慢走出院子,在院门口侍立着。
裴述热烈地吻她,几乎要把她拆吃入腹似的。要不是顾及她额上的伤,他甚至想直接在此地把她扒干净了大干一场。
他终于松开她后,钟情气喘吁吁,小声说他:“夫君,你怎么这么损呐,人家原本可是名动金陵的当红花旦啊,你让她做我婢女,是不是有些刻薄。”
“她本就不过一个戏子罢了,如今又犯了事,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即使日后查清了案子,洗了她的罪,她名声已经臭了,金绡坊也已经毁了,她无路可去,无非是沦为娼妓。为夫把她捞出来让她做你婢女,对她来说已经是个好归宿了。”裴述颇有耐心地给她解释,“你喜欢听她唱戏,日后足不出户就能听她天天唱了,岂不甚好?而且你缺个婢女,小绿小紫为夫已经打发了,让她来顶这个缺,正好。”
“喜不喜欢为夫送你的这件礼物?”他在她唇上琢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