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放身旁,一位身形高大,样貌粗犷的中年男人面露不善地开口道:“瘦猴,有事?”
被称作瘦猴的男人也不生气,只笑眯眯地拱了拱手,道:“我家大人有急事找河神大人,我来请河神大人过去!”
双方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中年男人知晓他在屠灵楼中为蔺鹤枝做事,闻言看向了元放。
元放点了下头,命中年男人带着人回去,就跟着人离开。
中年男人正要继续前行,前方阁楼内忽又走出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子:“打扰各位,前些日子招待不周,今日楼主回归,替各位重新寻了个住处,现我奉楼主之令,特邀各位前去。”
江渔疑惑地侧过脑袋,确定是招待不周重新寻了个好住处?
殷照雪可不像这么好心的人。
中年男人恶声恶气道:“你一向为蔺楼主做事,如何是奉殷楼主之令?”
清丽女子微笑:“屠灵楼,自然楼主为大,蔺大人也要听楼主吩咐。”
有了殷照雪不是个好人为前提,这听起来就像是在甩锅。
江渔集中注意力,试图分辨耳旁嘈杂,然而周遭来来往往之人实在太多,想要准确辨识一个人的心声,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暂时放弃了想法,反正待会儿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位清丽女子开始领着一队人在廊桥上绕来绕去,经过一座座廊桥,推开一道又一道阁楼的门。
江渔坐在地龙兽背上,早在元放带路之时,她就知晓自己无法理清这些廊桥到底通向何处。
屠灵楼就像一座大型迷宫,除却中心的塔楼有所不同,大多阁楼都长得一模一样,中间还穿插着许多廊桥,上层又有云雾遮掩,她实在难以分清到了哪里。
这下更是无暇去看,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因此她没发现,地龙兽的脚步逐渐偏移脱离队伍,直至一只手在她肩上拍了拍。
江渔倏地睁开眼睛,看到右肩趴了只虚灵龙的梅隐,梅隐指了指前方,江渔顺着手指看过去,才发现殷照雪,红钰都在不远处,而她所处的位置不是任何一座廊桥。
“叮铃,叮铃。”
锁链晃荡脆响比任何时候都更为接近,仿佛近在咫尺。
江渔抬起头,看到一根根锁链正从头顶之上延伸至各处。
而她侧头看去,廊桥被云雾压在下方,看不分明,若隐若现的,还有一座座高耸的阁楼。
她顿时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塔楼最顶层,没有屠灵楼楼主的许可,包括副楼主,任何人都不能踏足的地方。
江渔歪了歪头,她在这里,那元氏与无相阁那些人又在何处?
地龙兽停在二人跟前,殷照雪将手里把玩的东西丢给了它,那是一块璀璨的凝晶。
地龙兽大口一张,将其衔在嘴里,就见下一刻,它眼中露出明显的愉悦情绪,舌头娴熟地开始□□那块凝晶。
江渔微微睁大眼睛,一时竟不知是先询问殷照雪是怎么通过地龙兽将她带到了这里,还是先询问地龙兽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张了张口,还没发问,就见殷照雪伸出手,地龙兽立刻将头凑了上去,讨好地蹭了起来。
江渔:“……”
不过一段时间不见!
小龙你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江渔的震惊之意溢于言表,红钰尴尬地笑了笑,讲了遍缘由。
“当初您与大人进入群玉山后,它不肯听我与祝林的命令,于是我们就想出了以它喜爱之物作为交换的办法,换得它愿意跟我们走。”
好在这只地龙兽极通灵性,能听懂话,愿意交流配合,不然他们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将它带回来。
所以小龙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这一点元放和她从来没有发现,是还在渔村的时候没有这个条件?
这样一想这么多年还委屈了它,江渔表情有些复杂,可这样讨好殷照雪又是怎么回事?
红钰立刻明悟解释道:“大人驯服了它,它认可大人才会如此。”
这得是怎样驯服才会一抬手就将头蹭了上去?这是元放才有的待遇吧……
殷照雪收回手,抬眼对江渔慢悠悠道:“屠灵楼里,还关押着许多我驯服的元兽,和它们比起来,这只地龙兽性格还算乖巧。”
他饶有兴趣道:“你说,我和那位河神的命令,它会先听谁的?”
看着江渔的目光还带了点跃跃欲试之意。
江渔被炫耀了一眼,同时对他想要比较的行为有些无语,问道:“元放是你支走的?”
殷照雪不以为意:“蔺鹤枝的吩咐,与我何干?”
那看来就是你支走的了。
江渔揉了揉额角,蔺先生绝不会干这种事,要是有急事他早说了,哪会等到现在,肯定是被你威胁了。
她难以忘记还在船上的时候,询问殷照雪揍蔺鹤枝的原因。
对方居然理直气壮地说看蔺鹤枝碍眼,若不是他活着还有用处,他早就杀了他。
江渔无法理解,既然觉得对方还有用处,殷照雪又为何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而蔺鹤枝居然也甘愿承受,还在殷照雪面临无相阁的追捕令时,替他安顿好屠灵楼的一切。
前者还能勉强视为本性如此,不屑掩饰,但她看不懂蔺鹤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