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竺语气淡淡: “将那五人撤职。”
“是。”黑衣人应完便消失。
江渔有些好奇:“发生什么事了?”
沈明竺没有说话,沈潭星也只是抱臂看了眼自己的姐姐,同样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只是相较于还称得上表情淡然的沈明竺,他脸上的表情要明显得多明显的难看,黑得如同锅底。
于是周天南说了遍那五人准备记录地上的人是死在那只疑似食心鬼的妖鬼手中的事。
“是我想错了。”
沈明竺沉声道:“没想到这么明显的区别摆在眼前,他们也没有注意到。”
江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地上的尸体道:“虽然是同样的开膛破肚,但尸体腹部的刀口并不流畅,是中途停了好几次才将腹部剖开。”
“这不像是一只已经杀了多个人的妖鬼能做出来的行为,更像是杀了人后想栽赃在妖鬼身上。”江渔推断道。
“我和你想得一样。”
然而沈明竺脸色却显得更加沉重:“动手的人不是熟手,这或许是他第一次杀人,可寻踪术却显示尸体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江渔想了想道:“沈姑娘的意思是有人帮他处理了痕迹?”
“若是人还好。”沈明竺道,“就怕那不是人,是一只妖鬼。”
她情绪不高,此时声音压低,话中透露的隐忧几人都能察觉。
若是妖鬼替人掩盖痕迹,那才是件麻烦事。
有一就有二,这只是他们第一次发现不对,或许早在他们来到梦还乡以前,这种事已经发生了很多次。
江渔内心没什么波动,比起这件事,她觉得还是梦还乡内藏着数量不少的妖鬼更有冲击力。
此时温濯正怔怔看着地上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明竺很快收到了手下收集来的情报,由于这男人死在白日里,很多人对他都还留有印象。
有人都说看到他今早刚从红袖阁出来,昨夜是在红袖阁睡了一宿,与里面的姑娘一度春宵。
还有人说看到他从红袖阁出来后去了首饰店,首饰店的老板说,他买了好几样首饰,先是买了几件金的,最后不知怎的又加了件银的,所以对他印象很深。
沈明竺看完情报抬起头,与周天南对了个眼神。
他们今早一番询问,得到的消息有些零散,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死去的这几人家中都有夫人。
但正如领着江渔去药铺的那位夫人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他们死后,各自的夫人非但没有伤心欲绝,反而因其的死去大大松了口气。
再到邻里街坊询问,有的夫人甚至连丧事都没有提他办,连明面维持面子的功夫都不愿做。
情报中关于这具尸体的生前信息写得很全面,这让沈明竺不用在寻找他生前的住处花费时间。
吩咐几名下属将尸体带上,几人根据情报中的信息,朝着男人生前家的位置走去。
……
男人的家居然就在离府城不远的位置。
敲完门,一阵等待过后,匆忙的脚步声从已经掉色开始落屑的门后传来,紧接着,一位打扮素净的中年女人开了门。
她半个身子都躲在门后,手指用力扒紧门板,见到众人,眼神更是流露出几分惊疑之色,犹豫道:“……你们找谁?”
中年女人有一张白净秀气的脸,皮肤通透,有着白里透红的好气色,又像是被什么熏红的。
江渔注意到她露出的皮肤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但耳垂有打过耳洞的痕迹。
沈明竺缓和了脸色,声音轻柔道:“夫人,您的丈夫可是叫做段兴为?”
视线在沈明竺不带恶意的脸庞停留了几秒,虽有迟疑,但女人还是点了下头:“是,他是叫段兴为……啊!”
她忽然捂住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明竺侧过身后,露出来的那具鲜血淋漓地尸体。
这才是正常人看到一具被开膛破肚后尸体的反应,等看清尸体的脸时,她脸色开始发白,唇色也急速褪去,随后又开始有些发青,她捂住自己的嘴,仿佛这样能不让自己吐出来。最后她的脸再次转为了白色,嘴唇嗫嚅着,仿佛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扛过生理反应,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周天南及时推开门将她接住,江渔透过敞开的门看到了里面的环境。
三间破旧的屋子。
一间的木柴已经堆到了门外,窗户模糊,窗沿上堆着层厚厚的积灰,另外两间大概是留着住人,房门窗户收拾得比较整洁,但只是相较于那堆放木柴的屋子,实际外表也好不到哪去。
大门跟前有一块足够大的场地,沿门一角支了个棚子,棚子外也堆放着大量的木柴,时不时有蒸气从木柴和棚子间的缝隙冒出,江渔闻到了些许豆子的清香。
红钰撩开棚子走了进去,出来后说道:“里面在打豆浆。”
沈明竺从屋子里出来,左右两间她都看了一遍,从周天南手中接过女人:“这里不适合休息,先将她带去府城,一切都等她醒来以后再说。”
“将尸体带走。”她朝抬着尸体的两人摆了摆手说道。
于是沈明竺与沈潭星带着女人回去了府城,江渔与剩下的人就一间一间敲响邻里的门,询问他们是否了解女人家里的情况。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几人回到府城与照顾女人的沈明竺和在一旁等候沈明竺吩咐的沈潭星交流着询问来的情况。
女人的居住环境极其简陋,这从开门之后的所见中一眼便能得出。
但据她的邻居所说,她家中从前很富裕,吃喝不愁,凡事都有人伺候,不用亲力亲为,女人性格也极好,不管对方身份如何,待人都是谦和有礼,得到过许多人的称赞。
她的丈夫段兴为也对她很好,两人过着人人羡慕的日子,本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