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他好一副良家子的作派。父亲问话,便也谦卑地走上两步。

有他看着,老爷不能对程清漪做些什么。

0015 第十五回

不知为何,程清漪又能下楼来吃饭了。她或许晓得是谁推波助澜,但她只是喜于多看两眼已然请了先生,忙于读背经典的阿泓。至于江愖,她偶尔会勉强端些母亲的作派,尽管背地里头他与程清漪保持着极亲密的肉体关系。程清漪有时不知道自己如是做的意义何在。

她这些日子愁眉不展,为的是白遥月的事情。江愖瞧见她轻抿绛唇,似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哪能不清楚她在忧心些什么。

用过午饭,程清漪便在这一小段时间内与阿泓说说话,再眼见着他被乳娘带走。老爷这几日身体不好,已然回了卧房午休。钟表敲响,程清漪颇为不舍地被那五大三粗的保姆带走。临走前,她望向门口穿戴整齐,已然准备去公司的青年。他在注视着她。程清漪不想知道他眼中的情绪为何。她只是想,今晚江愖应该会来她房间里。而恰好,她也有些事情想要询问。

当晚,江愖确实来了她的房间。不过,他并未急着与程清漪做那事,而是叹息着轻轻把玩她的头发。“母亲当真是被蒙蔽得厉害。”他的眸色晦暗不明,倒有些像鬼魅了。“那白小姐都做出此等事情了,母亲依旧怜惜她。”

话虽如此,青年却在程清漪皱着眉轻咳后俯下身,极尽温柔又低声下气地问她药吃了否,身体哪里不舒服。程清漪不说话,他便讨好地凑到继母眼下。“母亲是不高兴了吗?”江愖用手指轻轻挠了挠程清漪蝉翼般的睫毛,“我知错了,您别不理我。”

“……你不要模仿阿泓。”程清漪抬眸又垂下,“像你原本那样就好了。”处心积虑的,不怀好意的,而非那种单纯又澄澈的模样。不管怎样,她都已然看惯了他这副皮囊。“我也没有不高兴,她确实对家人做了不好的事情。”

江愖盯着她,然后笑了。“但您想帮帮她,难道不是吗?”说罢,他掐了一朵白山茶,就着微微濡湿的手指细致而轻柔地别在程清漪的发间。“您的眼睛是这么告诉我的。”

他的继母总是无意识地散发出勾起人心中最原始施虐欲的脆弱感。“……她不应该去精神病院。她会死的。”从而招惹一些小麻烦。

江愖支起上半身,微笑着看她。那是别人,他永远不会那么做。“为什么?”他笑着询问,“母亲为什么觉得她不该去那里呢?”

“……她不是因为伤害家人去那里的。”程清漪轻轻说,“只是因为她喜欢女性,而不是因为真正不对的事情。”她抬起头,抓住江愖胸口的衬衫。“你明明无所谓。你明明也不觉得这一点有多么罪大恶极。”

他溺爱般地吻了吻程清漪的额头。“母亲也是从我的眼睛里知道的吗?”不知为何,他听起来真的很高兴。“当然,我和母亲想的一样。我们是心意相通的。”

青年在程清漪耳边呢喃。“但是,她做了令我不能容忍的事情。而且,我真的好嫉妒她,所以我觉得,她就算被送到精神病院也是合理的。”

江愖总是那么温柔缱绻地在眼眸里装下一整片幽深无尽的湖。“母亲是在关心我吗?”他将程清漪的手放在自己的喉结上,“抱歉,但您可以帮我解开衣扣吗?我觉得您好像有点冷。我想更近地拥抱您。”

“……”

“我总是很乐意告诉您很多事情,但这一次我不能。”青年的目光像是在一点一点把眼前的女性吞进腹中,不经过任何咀嚼,因为这是爱与欲望,而他一点都不想弄疼他心爱的继母。“您不能再多可怜她了,可怜可怜我吧。”

程清漪一边将纽扣松开,一边看着他褪下原本平整的衬衫,然后浑身被包裹上肌肤的质感。“……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帮帮她呢?”

江愖沉默了一会儿。“三日后。”他在程清漪耳旁描述了一个房间,它就在这座公馆内。“我在那里取得我的报酬,您就在那里等着我,好不好?”

程清漪抓了一下他的胸口,紧接着便被淹没在浓稠又潮湿的亲吻之中。

0016 第十六回(H)

白遥月从江公馆后的小门进去,在佣人匆忙又急促的脚步下穿过幽暗的长廊。如今,她对这座府宅产生的只有恐惧。

但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只能选择相信。佣人告诉了她地点,就在眼前二楼的倒数第三个房间。她的希望,她的机会,她去往法国的船票就在那个房间里,由推她下悬崖的人给予。少女很慢地走上台阶,唯恐发出过大的声音引来旁人。

房门没锁。白遥月进去后,发现这里似乎是一间闲置的书房,桌上由砚台压着一张今天傍晚的船票,下面还有一叠法郎。这竟然是真的。白遥月感到不可置信。

这几日,她对家里人彻底的绝望。对她最好的弟弟哭着磕磕绊绊地替她求情,那是这个家唯一的温暖。尽管白遥月一直知道自己不过是件有附加价值的物件,看似众星捧月,实则无所依靠,但她已然彻底认清。她不能待在这片土地上了,她要离开这里。

然而,当她清点纸钞和船票时,她看到那里用法语写着一行字:书柜旁有一个小门,它比较高,希望你能找到它。

白遥月的右眼皮抽动了一下。一个将她害到这种地步的人,她难道还要遵循他的指令吗?

然而。船票是他给的。钱是他给的。人是他安排的。白遥月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靠近了书柜所在的那面墙壁。少女凑近了些。她隐约听到了一些动静,一边听着,一边慢慢踮起脚,手触碰着墙壁

“咔哒”。很轻微的声响。在很高的地方,那里与其说有一个小“门”,更像是一个窥探的小洞。隔壁房间的光亮与声音都透了出来,那是一对她再熟悉不过的男女。男人着灰蓝色的西装,靛色的领带被扯得稍乱;女人为苍绿色的旗袍,裙边总是保守得拖得很长。而如今,她依稀有些难堪地坐在那花梨木镶大理石的沙发上,裙子被撩起露出纤细的脚踝足袜。她像是有些难受地轻喘着,额头上出了好些虚汗。男人正亲着她的耳廓,然后手指探下去,慢慢地从那其中抽出一件被淋得水汪汪的玉制的物件。他似是低声对女人说了什么,然后便轻笑了一声。

“真放了这么久。”江愖注视着依稀有些愠怒,脸颊染上绯红的继母,歉意地吻她的嘴唇。“您是个守信的好母亲。”代替那抹了厚厚一层软膏的房中物,江愖改用手指放进去,就着那馨香柔润的软肉搅弄起来。那缝隙含住他,已然是得空到功了。从白遥月的角度其实看不见什么,但定能知道背后发生的事情。

于是,白遥月一时间竟忘记了呼吸,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她从来没有想到,她有一日能看到有关那位夫人如此香艳,如此活色生香的景象,那带着甜香的呼吸声夹杂着明显的水声,让她不可避免的心神激荡起来。而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对象竟然是她那衣冠禽兽,不配为人的前未婚夫,同时也是对方的继子。一切疑问似乎迎刃而解。

程清漪抓住他的衣角,“你说过的,你拿了报酬就去帮帮她……”那药膏似乎有些催情的成分,让她觉得身子热得难受。她扶着江愖的肩膀,艰难地张开嘴呼吸,却被对方不紧不慢吞咽下吐息,吻得浑身无力再分开。“……你要守信,她不能在那里,她一辈子会被毁了的……”

白遥月捂住了嘴,眼泪一瞬间就流出来了。

“您说话总是有用的,尽管我并不想帮她。而且,这是个没有回报的买卖。”江愖疼惜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滴,“您再如此,我可能就该恨她了。”

程清漪抓住他的左手,晃了晃。“江愖,她才二十岁……”

江愖虽然在微笑,但眼眸很快沉下去。他是真的非常嫉妒,嫉妒得认为白遥月值得一些更有趣的酷刑。阿泓是母亲的孩子,或许未来也会是他的孩子,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青年反抓住程清漪的手,随着将那物件缓慢地顶入,笑容逐渐消逝。“母亲,我回来那一年也才二十岁。”

程清漪颤抖了一下。

“我爱您的一切,包括您的怨恨,您的憎恶,您的不甘愿。那是您给予的,您就算是真要将砒霜喂给我,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江愖笼罩在她的身上,“但是,您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一个外人。她拥有了您的怜惜,您的喜爱,您的牵挂。那是我虽一直乞求,但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您就这样全给了她。”

青年亲吻继母战栗寒凉的嘴唇。“您别害怕和难过。只要是您的愿望,我当然会帮您实现。她会坐上傍晚去法国的船,但在那之前,您都不可以离开这里。”

白遥月站在那里。而江愖似乎微微侧过头,眼神极冷地与她对视了一瞬。要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远走高飞,要么不自量力和他继续斗下去。江愖对女性是有尊重与分寸感的,应该说他对所有人都是这副礼貌而疏离的模样,但是他现在没有把白遥月当做一个需要这些因素的人,而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看,她选择了前者。她怎么配陪在母亲身边,一个有了几面之缘就得了妄想症的可怜虫。察觉到脖颈上传来的触感,江愖眼神极温柔地垂下头。“……谢谢你。”她几乎是有些泪眼朦胧地,凄然又感激地笑了。

那一刻,江愖似乎明白了她心底更深处的愿望。他在程清漪的事情上从来都是敏锐的,这一事上却被嫉恨蒙蔽了心。他几乎是极少地愣怔住了,产生了近乎自虐的、对自我的憎恨之情。程清漪的神情让他感到悲伤,那是他无力改变的已成定局的过去,而他成

了叫她心碎的无数刽子手中的一员。她无法全然同那时一般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