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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言罢, 又?吃起酒来,吃到?夜里戌时, 那一碟坛鸭,教这鲁氏吃了大半碟, 其余的?菜, 用了?也只觉味好,和家里灶娘做的不是一种滋味。
吃罢饭,俩人的?脸庞都?红晕晕,已是醉了?,春桃唤了鲁氏的丫头进来, 各服侍了?荣姐和鲁氏洗漱,然后?把?她们扶到?床上, 脱鞋脱袜, 褪去?袄裙儿,这荣姐和鲁氏歇在了一块。
春桃又?与那丫头一起, 把?房里桌上的?残羹剩菜收拾了?下去?,宋妈妈送来一只瓷造的?恭桶, 摆在屏风后?面,又?弄了?好些个香粉,香灰。
“妈妈,你陪着鲁妈妈去?偏房歇息吧,今儿我在这守夜。”春桃抱来了?被褥,准备歇在外间,宋妈妈也不和她争,反正还有两夜呐,就拉着鲁妈妈去?了?偏房。
鲁氏的?丫头不肯走,也要与春桃睡在这,春桃便把?自个的?被褥让给了?她,又?去?抱了?一床来。
再说梁堇,幸好提前与鲁氏带来的?妈妈,丫头留了?饭菜,还有抬轿的?哥儿,给那妈妈和丫头多留了?两碗旁的?肉菜。
不为别的?,只因那鲁氏和荣姐因着季姐的?关系,是拐着弯的?亲戚,人又?来陪着过夜,她带来的?妈妈丫头,吃两碗好菜也当得。
送走她们后?,梁堇和李大娘几人把?灶房收拾好,便去?歇了?。她和李大娘一间屋,一张床,李大娘脚臭,梁堇忍了?又?忍,还是抱着被褥去?寻香豆了?。
次日一早,春桃来灶房送赏钱:“姑娘说昨晚的?席面做的?好,一人赏二?十文。”说罢,给李大娘一包铜子,教她们自个去?分。
另外又?把?梁堇喊到?外头,给了?她两吊子钱,说是荣姐单赏她的?,梁堇接过,捧在手里,问道:“姑娘怎麽赏的?这样重?”
打梁堇跟了?荣姐,大大小小的?赏,共有十几回,里面除去?逢年过节的?赏外,剩下的?不多,这么多赏里,就数这回的?重。
以前在家的?时候,小食做的?好,荣姐偶尔打赏一二?十个铜钱,三四十个铜钱,从未像今儿这样,赏了?两吊子钱下来。
“我们房中的?丫头还有妈妈,都?得了?一吊子钱,你是灶娘,是灶上管事,合该也有你一吊子。这另外一吊子,是因昨儿夜里,鲁娘子夸你的?菜好……快收起来,别教人看见。”
春桃张望道,梁堇袄袖子里放不下这两吊子钱,里面的?口袋已是不浅,可两吊子铜板也忒多了?,没法,后?面解开了?袄子,往怀里塞了?一吊子。
“我方才?伺候姑娘洗漱的?时候,姑娘说,等?咱到?了?江家,她欲把?咱的?月钱往上再提一提。”
“这是好事,姐姐的?月钱,再涨怕是要破三百文了?。”
“我与你不一样,我是赁身来的?,当年已给过我家赁身钱了?,没想到?,在吴家还能有月钱拿,我的?月钱再涨,一年下来,便是三贯余钱了?。”
春桃只觉吴家好,照她如今的?月钱算,用不了?几年,就能攒下一二?十贯,再算上赏钱,三十贯也能有。
搁下面,三十贯,是一笔很体?面的?嫁妆钱了?,日后?春桃嫁人,便不用愁了?。
对于春桃这样的?女?使来说,还是盼着寻一门好家的?,是嫁给下面的?管事,还是嫁到?外头做营生的?人家,亦或者乡下种地的?,都?要有一笔嫁妆。因人家男方会给彩礼,女?方什麽也不置办,是很难嫁出去?的?。
上头的?厚嫁之风,也影响着下面,到?了?下面,婚嫁更偏势利,先?前春桃家里为她寻的?那个人家,多是看重春桃这个知州家女?使的?身份,即便这样,春桃想嫁过去?,也要备份嫁妆。
嫁妆的?多少,影响着女?子婚后?在婆家的?地位。
嫁妆多,底气足,嫁妆少,气短卑微,这一怪状,上头下头都?有,好似嫁妆成了?第一等?要紧之事,是人的?门帘。
上头至少还顾着些许体?面,到?了?下头,甚至有媒人以女?子嫁妆多,来牵线成媒。
等?春桃走罢,梁堇拿出三十个钱来,谢香豆和彩娟,到?了?夜里,又?拿出五十个钱来给李大娘,荣姐虽赏过她们了?,可梁堇到?底是个管事的?,香豆和彩娟是来灶房帮忙的?,就要回去?了?,她们俩人不算。
这李大娘,是梁堇的?手底下之人,梁堇手中虽有她的?把?柄,但她不能对她一毛不拔,想教人听你的?使唤,不能光靠一味的?打骂。
打骂人的?事,梁堇也做不出来,她以为,管人要想法子去?管,不能逞淫/威,她在心里,始终觉得她与李大娘一样,没有贵贱,高低。
如果李大娘没那麽滑,她也不会这样对她。
再一日,宋妈妈带着喜儿和坠儿,往江家喜房铺床,挂帐幔,铺设房奁器具,夜里不回来了?,要守在房中,不让外头人进来,等?到?明日新人进来,方能移步。
夜里五更天?,荣姐便起了?,一应陪房,都?不敢懈怠,这一日的?早食,用什麽,不用什麽,都?是有讲究的?。
像羊肉,韭菜,蒜……这种用后?有味儿的?,都?不能做,早食是前一日梁堇备下的?一碗甜汤,两碟荷花点心,一碟红糖馒头,一碗蒸嫩鸡子,一碟香油拌豆腐。
荣姐用罢,又?从身上系着的?香囊里抓了?一撮茶叶嚼。
巳时一到?,江三郎登门来迎,阵仗比在沂州的?时候,更大更热闹,一路吹吹打打往江家去?。
路上有江家婆子撒五谷豆钱彩果,引的?小儿争拾,这叫撒谷豆,有压煞鬼之意,喜轿行至江家正门,有官媒,婶子请荣姐下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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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女?使,捧着一把?雕花铜镜,倒朝着喜轿照去?,又?有两位女?使,捧着莲炬花烛,引着荣姐,然后?由春桃和江家婶子左右扶着进门。
踏过青毡花席,再跨马鞍,入中门,至内室坐虚帐,这坐虚帐有个好彩头,叫坐床富贵,是吉祥的?规矩。
江三郎那边,着绿裳,花幞头,在堂上敬媒人酒,江家与吴家的?媒人是刘同知,但刘同知早调任离了?沂州,故而只敬了?当时的?官媒。
敬罢酒,由一女?使引去?房中,房门前以彩帛一段横挂于楣上,江三郎撕下方可进门,他进门后?,身后?看热闹的?年轻郎君们,纷纷争夺此彩帛,欲讨好兆头。
一张床,荣姐坐左边,江三郎坐右边,坐虚帐的?礼便成了?,江三郎看了?眼盖着盖头的?新妇,面带臊意。
半盏茶的?功夫,有人来请,到?中堂参堂,江三郎手执槐简,牵红绿彩,绾双同心结。荣姐把?红绿彩也牵在手上……
……
梁堇她们这些个陪房不能进去?观礼,随荣姐的?嫁妆箱笼,一块到?了?处院子里,也没江家的?妈妈,管事来招呼她们,她们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嫁妆。
没一会儿,有个圆脸妈妈,自称是大娘子李氏院里的?人,唤她们去?灶下用饭,梁堇放心不下这些个嫁妆,若她们都?去?吃饭了?,少了?两只箱子,可如何是好。
到?时荣姐定?会责罚她们,梁堇留下来看守嫁妆,等?赖媳妇她们用饭回来,她再去?吃。
“你怎麽不去??”那妈妈问。
梁堇一面与她道万福,一面答道:“回妈妈的?话,我还不饿。”
那妈妈听梁堇这样说,又?问了?她两句便走了?,她走后?,梁堇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见没有侧门旁门,才?放下心来。
要是有侧门旁门的?,有人进来偷了?箱子她也发觉不出,荣姐的?嫁妆不少,摆满了?一整个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