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消客气?,快收了银钱去?抓药才是,我留着这钱也无?用处,给妈妈使正好。”
“好儿,这钱算妈妈借你的,你这般良善又有学问,我生平最稀罕你这样的人,不知你今年多大了,可曾订下亲事。
我膝下只得俩女,小女留着日后在家给我招个女婿养老,大女桂姐儿虽粗苯,但生的饶有半分颜色,我一直想?为?她寻个好女婿。”
赵秀才闻言,当即给刁妈妈作了两个揖,报了自个的属相和年龄,激动道:“妈妈要是肯把姐儿说与我,我定会?像孝敬自个亲娘一般孝敬妈妈。”
刁妈妈道:“此事要先瞒着旁人,省得教人说嘴,连你姑母也不能说,你要是教你姑母知晓了,那你俩的事不见得能成。
我这个女儿什麽都好,就是面皮薄,要是教她听到一丝风声?,即使我相中你了也白搭,我当不了她的家。
你先瞒着,容我在女儿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此事急不来,须得耐住性儿。”
“妈妈放心便是,我谁也不说……”赵秀才谢过她,又回屋里?拿出了六十个钱,把姑母与他买冰吃的四十个钱也添了进去?,凑了一百个钱出来,孝敬给刁妈妈,教她买果子?蜜饯吃。
等过两日,再孝敬她两身好衣裳。
话说梁堇,去?年囤的生丝,剩下三十斤还放在李经纪家中尚未出手?,本来是想?等年后初春卖,可她见生丝还有上涨的可能,哪怕一斤涨一个铜子?也好,就拖到前日才教李经纪帮她卖掉。
去?掉结给李经纪的茶汤钱,她此时手?上共有六十四贯钱,这些钱全被她换成了交子?,家中有两个贼,藏在家中使她不安心,她就在贴身的衣裳里?缝了个口?袋,把交子?贴身带着。
“二姐,二姐且留步。”
梁堇回到下人院,正要进去?,被一脸愁容的赵娘子?给拦了下来。
“赵娘子?,你有何事?”梁堇问道。
“这不是说话的地,你跟我来。”
梁堇跟着赵娘子?去?了她家中,赵娘子?关了屋门,突然双眼淌泪,哀求道:“二姐,你好歹管管你娘和你姐姐吧,她们忒不是东西了。”
原来刁妈妈得了赵秀才孝敬的两身好衣裳,又诓骗了他半吊子?钱,加上之?前的买药钱,果子?蜜饯钱,少说也有一两贯钱,教赵秀才等她的信。
赵秀才在姑母的家中久久等不来刁妈妈,便去?问她,谁知那刁妈妈耍起了无?赖,不认账,说没有那等子?事,赵秀才傻眼了,见刁妈妈之?前唤他儿,如?今唤他赵秀才,前后换了副嘴脸,才知被她哄骗了去?。
桂姐也跟着现出了原形,赵秀才见她泼辣尖酸,空有一副好皮囊,吓得相思病登时痊愈了。
那银钱是他从姑母手?中骗来的,又教刁妈妈母女俩骗走了,他羞臊不行,无?颜面对姑母,便收拾包袱离开吴家回老家去?了,走前给姑母赵娘子?留下一封书信,赵娘子?这才知晓此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二姐,你给评评理,哪有你娘这样孬的,你娘从我侄子?手?中诓走的银钱,那都是我的,我攒俩钱不易,你劝劝你娘,那两身衣裳,我给她一身穿,剩下的那身,还有银钱要还给我才成。”
赵娘子?又气?又恼,那刁货也就怕她这个小女儿,故而她在二姐家院子?外等了足有三炷香,她去?找刁货讨要钱财,那刁货问她要借据。
银钱是被她诓走的,哪里?能有借据,这种不要脸皮的人,赵娘子?拿对方没法子?。
梁堇听罢事儿的头尾,一点都没生疑,因这样的馊点子?,只有她娘刁妈妈才能想?得出来,怪不得那俩人这些日子?恁欢喜,原来是这样。
第 94 章
赵娘子把梁堇送走罢, 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汗巾抹了把脸,站在屋门口张望,瞧见?一个院住着的薛嫂家窗下, 晾着一双红绸鞋面, 葱绿衬布绣花鞋, 眼神不甚磊落, 见?院中有人?,便缩回?了头, 关上了屋门。
且说梁堇回?到家中,见?她娘刁妈妈正在炕上和她的老相好江大娘在那卖弄口舌, 江大娘见?刁妈妈家的二姐回?来了, 说道:“你家女儿回来了, 我改日再来寻你说话。”
梁堇要留她, 江大娘推说差事还没干完,不敢在她家久顽。
“女儿?,这个时辰你不在府里当差,为何家来了?”刁妈妈下了炕,问道?。
梁堇道?:“娘, 你近日可还?好?”
“女儿?,你何出此言呐?”刁妈妈心中咯噔一下,暗地里拿眼打量二姐的面色,心中稍有不安,暗道?:难不成那事?教她知晓了?
“我听赵娘子说,你与桂姐俩人?从她侄子赵秀才手中诓骗走两身好衣裳,那衣裳值一贯余钱, 还?有铜子七八百,加在一块, 共是两贯钱,可有此事??”梁堇好言好语的问道?。
刁妈妈闻言,登时蹦了起?来,骂赵娘子不是个东西,“女儿?啊,你不知,此事?不怪娘,娘是个讲理的人?,她赵娘子是个贼,在青州那年,咱家就是教她给偷的。
咱家留着过年才用?的两根官烛,铜子……还?有我那几斤棉花,她忒不要脸皮了,事?后还?扮好人?,送我一包袱棉,我那个时候还?觉得她人?好,呸,贼蹄子惯会做人?。”
刁妈妈想起?这事?,就一肚子的火气,偷她的东西就算了,偷罢还?拿她自个的东西来孝敬她,买她的好,真真是无耻。
“你如何知晓她是贼,她偷东西的时候教你看?到了不成?”
“这倒没有,不过王嫂子家遭贼那晚,你江大娘看?清了那贼的脸,就是她赵娘子,人?不可貌相,她赵娘子瘦的跟个烂胡瓜似的,平日里不吭不响,怪老实一人?,谁能想到她就是那个老贼。”刁妈妈道?。
在青州的时候,梁堇怀疑过赵娘子,她娘的话也有可信之处,要是那晚江大娘没有看?清对方的脸,想来也不会胡诌,更不会扯到赵娘子身上。
既是这样说了,赵娘子便有六成的嫌疑。
“要是赵娘子不是贼,那你岂不是欺负人?家……你一向?爱惹事?生非,我不盼你有多老实本分?,后年年初,吴家大姑娘元娘出嫁到汴京,左不过还?有一年半的日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元娘出嫁罢,便是二姑娘,二姑娘的婚期定在了后年中旬,年底就该轮到三?姑娘了,我是三?姑娘的灶房,将来定是要一道?跟着过去。
只是你与桂姐,使我放心不下,你在娘子跟前有些脸面,便时常得意,与人?攀比争强,虽有时正经,不过也不多。
桂姐生的有些颜色,但好吃懒做,为人?泼辣,你也不教她些好的,这回?教她吃到甜头,怕是日后常以自个的相貌去诓家中哥儿?的银钱,长此以往下去,还?如何了得。”
要是这俩人?都在意名声,至少还?能被辖制,偏偏这俩人?,是那等没脸没皮之人?。
“若她不是贼,那我把衣裳银钱还?她便是。”刁妈妈委屈道?:“我何时想惹事?生非,是那些婆子丫头先来招惹我的。”
梁堇不好说重话,一则她是她娘,少不了要与她留些脸面,说的重了,反倒激了她的性。二则赵娘子八成是个贼,她诓骗她的钱,也是有缘故。
赵娘子见?梁堇替她要不回?来钱财,只得作罢,一日赶庙会,碰到个神婆,教她剪了两张纸人?,用?鸡血在纸人?身上写了刁妈妈的名字与生辰,还?有桂姐的,回?到家中,埋在屋里的西北角,上面摞了三?块厚青砖,以此来咒她们,让她们遭小鬼缠身。
这日,梁堇往三?姑娘荣姐屋里送枣泥糕出来,在院子里遇到了二姑娘季姐,从香豆口中得知吴家三?郎君给季姐在登州置的架子床塌了,她问是何时的事?,香豆说是昨个儿?晚上。
“二姑娘的丫头扇儿?就睡在架子床的隔壁屋,听说夜里嗡隆隆一声,把扇儿?吓的披上衣裳,点了灯笼,推开屋门一瞧,原本好端端的床,不知如何散架了。”
“青天?白日的,都去干各自的差事?去,在这碎嘴小心我告了孙婆子,教她管你们。”秋葵打后罩房出来,还?没走到跟前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