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许应都笑了,“啊?”

“好嘛二哥?”晓倩的大眼睛亮晶晶地。

“好,好。”想到自己还算晓倩的老板娘,许应感觉仿佛一个剥削阶级。“你怎么会想喝这个。”去年还是跟自己一起点网红奶茶的小伙伴呢!

“在家奶奶不让喝。”从葭葭出生后这大半年,“妈妈”是越发喊不出口,还好她可以跟着孩子喊奶奶。“葭葭不是闹觉吗?奶奶念叨说是我喝了豆浆,孩子胀气。最近她开始喝奶粉了,我才又喝上豆浆。”李明凤是长辈,又是病人,晓倩通常都顺着她;除非涉及到孩子的健康,她一般都不会忤逆婆婆。晓倩过去从不知道,有了孩子以后连口热豆浆都得偷偷在外面喝,她每天推葭葭出来遛弯的念想就是喝豆浆。

晓倩在大哥二哥家里住了两天,还是放心不下工作,要带葭葭回去了。原本唐恣嘉催促唐惟嘉过来苏州接一趟老婆孩子,但到了这事上他弟就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托词要看店、要陪老妈,就是不给准话。各人心里也都明白,晓倩离家出走、事后唐惟嘉还主动去接,低姿态岂不是承认自己有错,太掉男人的面子。他巴不得留在上海,做一个被洪晓倩抛夫弃工的受害者。

念在这些时间确实都是弟弟在陪伴老妈,唐恣嘉也没有跟他坚持,不来就不来算了。许应在旁边听完了电话,“我开车送她们回去吧。正好我也有空。”上海在他们算是经常开了,虽然许应一贯坐在副驾。

唐恣嘉才不放心他开车,“你要送就叫车,别自己开。”

晓倩正是因为被唐家的生意捆绑,才难以从婚姻的苦海抽身。许应这两天跟弟妹同仇敌忾,对资本家没了好声气:“唐总,你管太多了。我是你的合伙人,不是你的下属。”

小猫亮爪子也可爱,唐恣嘉失笑。“行,那你自己小心。停车的时候随时跟我报平安。”

他总是这样。许应嘲讽道:“给我手机里装一个监控定位app要不要?”

“你今天怎么回事,夹枪带棒的,火药味这么重。”这就凶过头了。唐恣嘉不满:洪晓倩才来两天,把他的许应都带坏了。以后别来了。

许应去上海,有自己的事。之前拍他那部剧的小公司接了个外包项目正在攒人,导演和摄影暂定还是上次拍《万仞千山》的班底,有原作小说,目前在找编剧。他看了人家发过来的小说文档,觉得自己可以试试。正好去上海,就过去见面聊定。他上次没跟组,这次是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希望可以揽到活。过去几天许应也试探地问过唐恣嘉的态度,唐总是不曾明确阻止,但对于他想去外地工作的一万个不乐意。

真去跟组、在影视基地一住两个月,许应自己也没有太多信心。且不说到时候的各种社交场合,孤身去上海跟制作方开会、争取工作机会就已经是耗尽他今年所有剩余社交能量的大型试炼了。但他也是真不想在家长期跟“婆婆”面面相觑。

把晓倩和葭葭送到楼下,许应路边停车,帮忙把婴儿车从后备箱里卸出来。他不想上去跟李明凤客套,也不想被嘀咕怎么人来了都不去打个招呼。许应交代晓倩:“别跟他们说我来了啊。诶,你家没电梯?”他突然意识到。那婴儿车怎么上楼?

“是,没关系,这个车不重。”晓倩已经把孩子背在前面、妈咪包背在后面,大哥二哥给买的东西提在右手,熟练地接过折叠起来的推车挎在左肩。这就是她平时每日带孩子出门的上下楼方式。每天早晨去店里开门之前她都会先这样遛一趟,已经习惯了。

一大堆东西,把晓倩小小的一个人都压没了。许应赶紧把车从她肩头提下来:“我送你上去。”太作孽了,没有汽车、没有电梯,带孩子居然这么辛苦。

作者有话说:

骂归骂,男人随便骂,稍安勿躁……3.x结束后就没有这些事了……还有感谢鱼鱼们体谅,确实是收着写了=m=本文只是反婚反育,不是想掉收……虽然写到这里,我现实向的招牌还在,甜文写手的招牌已经碎了QAQ(在这里放一个欠条,以后写一个幸福快乐的生子文补偿大家,拜托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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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拥抱和亲吻都消失】

许应刚着手进入工作状态没两天,唐恣嘉就通知他去看自己选中的房子。这次俩人对于换房的意见一致,加之唐恣嘉想着尽快搞定一切、春节就可以一家三代五口人在大别墅一起过年,于是不计成本看得很勤,几乎一礼拜就把苏州各区目前有售的别墅小区看完了。

过去许应还想着两个人而已,不需要多大空间。尤其他辞职以后时间多了,家务渐渐也做得多了,体会到越大面积打理起来会越累。但唐恣嘉又很会给他画饼。今天看的这栋,顶层的主卧大到放了一米八的床、还有能再隔出像小户型里头的两间卧室的面积。唐恣嘉在那里比划道:“这里摆一面屏风做成半开放空间,窗户底下摆一个原木的大长桌子,做你的工作室,好不好?”

“好!”许应想象一下,就期待起来了。房子是中式的白山墙黑瓦顶,这面窗户也颇有一些特色,是封闭的一整块横幅玻璃,比例像传统的卷轴画;望出去是黛色远山的风景,也确实将窗户装点成自然的长画卷。

三楼是主卧套间和露台,二楼是共用卫浴和小起居室的两间次卧,一楼则是主起居室、餐厅厨房和客卫,还有一间可用作保姆房或老人房的小卧室。地下有储藏室,前房主放了一张乒乓球桌。

除了略超预算,离城里有点远、出行必须开车,其他一切都完美。但为了面积规模,又不是完全不差钱,地理位置就是唯一能让步的方面了。买了的话,唐恣嘉的手头略紧,但努一努一步到位总是好的,将来就一劳永逸不用再换房了。

李明凤听说他们买了别墅在装修,电话里听了儿子的规划,马上表态:“我住地下室就行。”

搁以前唐恣嘉会对老人家自称“不配”、拒绝享福有点烦,但现在知道她是抑郁,得哄着:“妈,好多房间呢,一人一层都够住的,别瞎想了。地下室才没有地方给你睡。”

他们原来住的平层是新房,标准交付的装修完全可以住,当时也没有太多预算,俩人就没装修。别墅买的是二手,原本的装修非常老气。为了暴发户唐总在梦想中的完美大别墅过年合家欢的梦想,许应开始天天开车单程半个多小时跑工地盯装修。

唐恣嘉自己的生意亲力亲为,这会儿倒是知道使唤人了,看到网上什么好看的装修图片就艾特许应说想要。许应这个全世界最乙的甲方,一副给人添麻烦的心虚、不好意思地拿去问装修师傅能不能实现。商量半天,回复唐总说能做,但不能百分百还原,只能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唐总又说:哦,我就随便看看,不做也可以。

乙方许应很气,“你到底要不要,下次想清楚再说话。”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唐恣嘉对自己给他添的麻烦浑不在意:“我就是跟你随便聊聊嘛。”对他来说,装修是一个和许应交流的话题,一次恋人共同的新鲜体验,他乐此不疲。不然许应一个人忙装修的事、自己连主意都不出也太不合适了。

许应想,难怪人家说旅游、婚礼、装修是分手三件套,谁装修个房子能不吵架的啊。在唐恣嘉眼里,自己在家仿佛就是整日百无聊赖,但许应才不是没有工作的人!现在晚上打开笔记本,他的大脑一片乱糟糟,只有墙漆壁纸空心砖,完全没有写东西的心思。许应有三个月交初稿的时限,现在还剩两个月。他工作是需要精神状态的,越没状态越着急,越写不出来。

唐恣嘉完全无法理解他。许应都能写原创,改编什么的不在话下;不就是打字,不就是把小说体裁誊抄成剧本体裁?像小学生的把字句改被字句一样。

那一头新家紧赶慢赶地装修着,这一头还要日日保持旧家的整洁供中介带人看房;桥接贷款在那里,早一点卖脱手早安心。许应每天打包一个纸箱、把不常用的电器、不在季节的衣物先蚂蚁搬家地带去新家,暂放在车库里。明明每天都在运,家里的东西却不见空,令人头大。把买来后只兴冲冲用过一两次的瓷盘子一层层垫上牛皮纸、打成捆放进纸箱,他甚至会想,很多东西未来在新家也根本没有机会拿出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许应第一次自己收拾行李,是大学毕业退宿离校的时候。他从小没沾过家务,妈妈什么都会帮他料理好。上了大学住了宿舍,他一直都没学会叠衣服,晾干收进来就直接丢进柜子里。皱巴巴的,但穿一穿就软了。

他们在南京打工的时候,唐恣嘉干的体力活,很辛苦。许应心疼他,就学着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他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会叠衣服的。起初觉得好难,但后来做久了,竟也可堪顺手;离职在家后这些时间,许应能把所有衣服平整地叠成同样的大小了。

他现在也很会洗碗。许应琢磨出了一套自己的流程:先用水把脏碗筷润一遍,洗洁精和洗碗海绵在一个碗里用水流打出丰富的泡泡,一块一块碗碟抹去油污;最后再放进洗碗机里把泡沫冲掉,拿出来的玻璃杯干净得发亮。

许多事他以为他不会,后来也都会了。年复一年,唐总的事业飞黄腾达,而除了始终不太会做饭,许应则被生活一步步驯化成了家庭主夫。

这是他为唐恣嘉自尊心的让步。当初俩人把手头所有的钱都投进了唐恣嘉的橱柜事业,买房的时候,首付是许应卖了父母给自己在南京买的那套房子,贷款是俩人的公积金一起还的。终归许应出了大头。住“许应的房子”,就像用许应家给的钱创业,让唐恣嘉心里始终有一根细小的刺,他知道。所以唐恣嘉那样急着去开创新的事业版图、去换更大更贵的房子稀释许应的投入,摆脱心中对“吃了软饭”的挫败。

这种事,别人不会理解,许应只和佳怡说起过;当时佳怡就笑他,你这恋爱谈的,图什么呢?

图的就是唐恣嘉也爱他。哪怕不理解都会彼此相爱,这还不够吗?

这是佳怡也无法反驳的事。过去她上高中时同学里偷偷牵手的“班对”,俩人感情一直很好。也是在大学毕业前后,女生的家长全款给孩子买了房,家境略逊的男生便以伤自尊为借口,在议亲前分了手。是真伤自尊还是意识到分不到女友的婚前财产,佳怡不知道,但她看到了多年感情分手时女同学崩溃的伤心。江浙沪的女儿们,运气最好的像许应的姐姐许愿,坐产招赘却又能自由恋爱、老公也随和不计较,一家人互帮互助、真心投入在许家的产业里。或者像佳怡自己,虽然和门当户对的许应不来电,但也机缘巧合谈到了可心的对象;叶烽琰在温州有个关系庞杂的大家族,但他与父母的小家庭在其中相对边缘化,一应事务压不倒儿媳头上,佳怡又有自己的事业,讲话硬气。至于莫家的厂子未来谁继承,佳怡也想过,让她爸妈愁去吧那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做呗。

唐恣嘉其人,莫佳怡作为许应的闺蜜和“前未婚妻”,过去看他自是有几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瞧不上。但这些年看多了女朋友们更糟糕的猪头男朋友们,唐恣嘉至少帅就不说了,没有欺骗感情、没有利用许应薅许家的钱,自己生意发展得也不错,还要啥自行车?所以顶多嘴上损两句也就完了。

许应时而探问过,叶导的父母对佳怡怎么样。佳怡说:“能怎么样咯?第一次去他家,她妈看来看去,说我领口有点低。我说我就是做服装的,这是今年流行的款式。阿姨你也可以试试呀,不喜欢这种U型的也有一字肩荡领,缎面或者丝绒的,配一条珍珠或者翡翠项链,哎呀可衬人了。然后她就不说话了。”

许应想……性格决定命运,自己这么内耗,还是自己的问题。

二手别墅的一楼客卫,可能为了卫生或者老人的使用习惯考虑,做的是个上一步台阶的蹲厕。大概是一楼没实际住过人,整个卫生间都没有使用痕迹,看起来还跟新的一样。许应请示唐恣嘉要不要跟楼上一起换坐便,因为唐家的棚户区的老房子也是蹲厕,他不知道李明凤的倾向。唐恣嘉没过心,“就那样吧,你觉得能用就行。”实际上,超预算买别墅把他的现金流撑得太满,装修又是开工后实际花销总是一超再超的项目,装到后来,唐总快要青黄不接了。他的心态也从一步到位渐渐变化到能省则省,听到许应汇报花销有点烦,只是放不下脸跟许应明说。

旧家具都搬过来。因为房间多了,还要再添一些。唐恣嘉画饼的时候跟他说李明凤过来住一楼,但二楼两间亮亮堂堂的卧室在那里,许应不可能连床和柜子都不配上、明示老人家去蜗居底层的小房间。到后来他跟唐恣嘉说又买了什么东西,唐恣嘉只是敷衍地应一声:你看着办吧。

听见这种话,让许应无力。夜晚俩人躺在床上,关了灯,许应试探地从后面贴近他的背,想要一点依靠感。但唐恣嘉把自己挪走,“我今天累了,下次吧。”

原本许应并没有求欢的意思,但唐恣嘉的拒绝令他意外;他才恍然想起,从装修进程过半后、最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都没有过性生活、甚至连拥抱和亲吻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