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博赶紧问:“他怎么会找你,找你做什么?姐姐你不会还和他扯上什么关系吧?”
聂蓉无奈道:“你想多了,我们是有其他重要的事要说清楚,他就顺便提了你的事。我想他大概是爱才,毕竟你是探花郎,也是许多地方抢着要,他想留你,也是有可能的。”
聂长博这时不免也动了心,又问:“真的?”
聂蓉劝他道:“不管怎样,他说话一直都是算话的,既然他这样保证了,肯定不会委屈你,更何况你原本就是想去的。”
聂长博沉默着想了想,终于还是点点头,“那我明天去吏部。”
说完,他又不放心道:“姐姐,我就算不去兵部,也有别的地方可去,就算在兵部仕途不顺,也绝不会太差,可你不同,你要是再和他有纠葛,就毁了终身。他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那个从岭南带回来的姑娘,听说是黔州一个苗女,在他去岭南路经黔州时就跟着他,没名没份直到现在,他还又来找你,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聂蓉连忙说道:“我知道,你放心,之前那是不得已才入了侯府,现在我能自己选择,怎会重蹈覆辙?”
聂长博这才放了心,没再絮叨了,放她离开。
聂蓉让他早些歇息,往自己西厢的房间而去。
月夜星天,凉风徐送,晚间天冷了一些,也让她脑子里清醒了一些。
她的确有因他今日的话而想入非非,觉得他是因为她才这样关照弟弟。
却忘了,他府上还有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所以她和他,还是少见面的好,所幸是弟弟去兵部做官,也不是她去,她成日待在铺子里,与他也没什么其他交集。
但事情却不如她所想,两日后,她与师父做好了几样糕点拿去给柔嘉公主送进宫,当日傍晚,柔嘉公主就亲自到了铺子里,给她带喜讯道:“太后很喜欢你们的糕点,让你与七娘进宫让她见一见呢,还说她早想见见七娘了!”
若没有严辞过来提醒,她此时定然高兴,但有了严辞那番话,她现在就紧张起来,想起那不只是至尊的太后,也是昌王的亲生母亲。
铺子里其他人却是欣喜不已,七娘向公主谢了恩,然后说道:“上次与她老人家见面,还是十多年前,那时太后还是德妃娘娘,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还记得我。”
这时聂蓉问柔嘉公主:“太后真说的是见我与师父,不是见师父一人吗?”
柔嘉公主笑道:“千真万确,我能听错吗?太后喜欢你那个冰沙寿桃,特地说了是两人都见。”
“但我……”她佯作担心道:“我从没进过宫,怕在太后面前失仪,太后多半也是想见师父,能让师父一人去,我不去吗?”
这时没等柔嘉公主说话,七娘便说道:“自然不行,太后召见,那是莫大的恩典,我们要谢恩,却万不能拒恩,若是不去,无论是称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都会惹太后不高兴。”
说完,她又安慰聂蓉道:“你放心,你平时行事稳妥得很,不会出错的,更何况有我和柔嘉公主陪着,怕什么?太后喜欢你还来不及。”
柔嘉公主也说:“太后是个很和气的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说不定到时候给你们赐个字什么的,那九娘糕点可就神气了!”
聂蓉点头答应,心里知道,这一次进宫是非去不可了。
严辞前两天才交待过她有意外去找他商量,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意外,是不是要和他支会一声。
可她明明决定不和他见面的,早知道就不送糕点进宫了,平白弄出这件事来……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一整夜时间, 聂蓉辗转反侧,不知道是不是要见严辞一面。
太后让她与师父后日进宫,若是见严辞, 明日便要赶紧见。
一会儿,她觉得就是去跪拜一下而已,可能在太后面前回个一两句话, 恭恭敬敬就行了,不至于涉及到昌王;一会儿, 她又觉得万事得小心,万一太后对昌王之死耿耿于怀,想到她是严辞曾经的夫人,就提了起来呢?
犹豫半夜没决定好,后半夜睡了会儿, 到天明,她清醒过来:这事非同小可, 宁可主动约见严辞一次,也不能心存侥幸。
确定好了, 她便遣来青梅,让她去侯府通报一声,约严辞下午在盛茗茶楼相见。
那茶楼是个安静雅致的地方,平时常有达官贵人去谈事情, 约在那儿, 既方便说话,也没什么暧昧旖旎的感觉,只像是谈公事。
她之前想像国公府赴宴一样盛妆前往, 但想了想, 又觉得那样过于刻意, 好像很在乎他似的,又想尽量朴素些,穿件素色衣服,插只银簪就行了,但看着又似乎在守寡一样,失了几分颜色。最后想来想去,就弄了个平时的打扮,只是穿了身艳丽的橘红色裙子,既华丽张扬,又带着随意。
如此精心准备一番后,待到时辰,她便出了门,赶赴盛茗茶楼。
因是她约人,她便比约好的时辰早了一刻到,在茶楼挑了个二楼临窗的雅间,静坐着等他。
小二过来,问她要点什么茶,配些什么点心。
聂蓉自己对茶并不挑,但她知道他喜欢西湖龙井,也知道他不爱吃甜,若要上点心,只要避开那些甜腻的就行了。
可是她是不是要按他的喜好提前将茶点点好呢?
会不会显得太讨好?
随后她又想,这分明就是自己顾虑太多了,就当他是个普通认识的人,她既有事相商,又知道对方喜好,于情于礼都该提前按人家喜好点好了东西等人来,而不该假装不知道,或是刻意怠慢。
“一壶西湖龙井,有雨前就上雨前,没有雨前也要上最好的,点心就一个荷叶酥,一个墨玉冰糕,再加一个酒粮米糕。”她说。
小二应着就出去了,没一会儿,送来了茶点,才放好东西没多久,严辞过来了。
这次他身边倒没带别人,没有侍卫,连小陶也没跟着,就他一人,穿一身白底暗纹,天蓝色镶边的深衣,头束白玉发冠,又是一副俊朗公子打扮,让她看得神魂一怔,随后才立刻收回目光,露出一丝礼貌而疏远的浅笑,福身道:“见过侯爷。”
“不用多礼。”严辞看着她淡淡说了一声,然后在她对面坐下,看一眼面前摆放的茶点,紧抿的唇才微微放松了一些,问她:“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聂蓉坐下,朝他点头,然后说道:“柔嘉公主将我铺子里的糕点拿去太后那里了,太后明日要召见我与我师父,我怕她谈起昌王相关的事,回应上出了错,所以想请侯爷指点一下,到时该如何应对。”
她尽量在语气上恭敬,又在用词上客气,让两人看上去就像是仅仅相识的关系而已。
听她说完,他微启唇似要说什么,最后却又抿了唇,随后看她一会儿,突然问:“是因为这事,所以昨夜没睡好么?”
原本她营造的那种疏远而客气的氛围让他这句话弄得消失无踪,好像两人是很熟的关系。
她又开始紧张起来,半天才有些磕巴地回道:“是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