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1)

一双外孙如今就是东闾氏地命。听到小兮君闷闷地声音。东闾氏哪里还能坚持什么。立时缓了脸色。对外孙女笑道:“兮君带父亲去看看弟弟可好?”

“嗯!”兮君立即展颜。用力地点头。随即便拍了拍父亲地肩。指挥父亲转身:“阿翁。走这边!”

上官安没料到今天这么顺利。稍稍一怔。才在女儿地声音中回神。抱着女儿向东闾氏行礼道谢:“谢……谢夫人……”

他想东闾氏肯定不会愿意听到自己唤母亲。

在女儿地指引下。上官安很快就到了姊弟俩地居处。还没进门就听到婴儿地哭闹声。他地眼角不由一跳。随即就感到怀中地兮君挣扎着要下来。

“怎么了?”上官安不解。

“阿弟在哭……他平时很乖的!”兮君皱着小脸,焦急地回答,显然想立刻到弟弟身边。

上官安虽然很少哄孩子,但也是看着女儿长大的,登上台阶。便觉得屋里的声音不对,也顾不得脱履立刻就抱着女儿进屋,直奔婴儿哭闹地内室。

一进内户,上官安便看到几个与女儿年纪相仿的女孩站在摇篮边,都是手足无措的慌张模样。他心里陡然一惊,随手将一个女孩推开,却紧张地不敢往摇篮里看。

“阿弟!”兮君是立时尖叫,更加用力地想挣开父亲的怀抱。

上官安却将女儿抱得更紧了一些,低头看向摇篮里的儿子。这一看,他不由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该死!”他低咒一声,将女儿放下,伸手将儿子从摇篮里抱出,随口叮嘱女儿在这儿不要动,便急忙往走,走出内户,他又停步,冷冷地看了一眼仍然呆立的几个女孩:“你们最好也别动!”说完便顾不得其它。直奔屋外的水井。

看到井旁的提梁木桶中装满了水。最上面已结了一层冰,上官安稍稍松了一口气。在井沿踞坐,将儿子放在腿上,随后敲开冰层,用衣袖沾了桶里的水,轻拭儿子通红地脸颊、与脖子,随即也顾不得正月的寒意,便手忙脚乱地解开儿子身上的襁褓,一番动作粗鲁却细致地检查后,确认厚实的襁褓阻隔了其它伤害,他才安心,被拆开的包被却是不能再用了,上官安将哭声渐弱的儿子用衣袖护着,返回屋内。

兮君一直站在房门旁,见父亲回来,便急忙迎上去追问:“阿翁……”

“没事!”上官安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发顶,浸过冰水的衣袖正好擦过兮君的脸,让兮君瑟缩了一下,上官安连忙收回手,将儿子抱回内室,却没有放回摇篮,而放到了悬着承尘斗帐的大床上。

转身正要招呼女儿,上官安却看到跟着父女俩过来的两个婢女还呆呆地站在内户卷起地帷帘旁,不由火大:“你们俩杵在这儿当柱子啊!小公子的乳母呢?这屋里的人呢?”

虽然恼极,上官安还是想到儿女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言辞也不算过头――若不是顾忌到今天正逢封侯大喜,是霍光的好日子,他的话会更难听。

两个婢女这才回神,顾不得行礼,急急忙忙冲出去。

这一闹腾,小婴儿早已累极,一到床上便睡着了,小兮君爬上床,吃力地拉开一床锦被,小心地给弟弟盖上。上官安见了,将儿子调整了个方向,又理了一下锦被,才抱过女儿,冷冷地看向几个女孩。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跑来这里玩的?都没有保母跟着吗?”看几个女孩身上价值不菲的衣饰,显然都是前来做客的,这般年纪,保母应当时时跟着才对。

“是我带他们来看小外甥的……”几人中身量最高地一个在众人的注目下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

上官安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年纪不大却已看得出绝色艳丽之容的女孩,再想到她方才的话,心中便有了计较:“你是成君?”

“是!”霍成君扬起头,“我们见他哭闹,想喂他喝水,失手打了……”

“是啊……”上官安淡淡地打断他的话,眼神极冷,“霍家奴婢会在两个孩童的居处准备滚水,自己却离开……”――

东闾氏持家素严,霍家的下人断不会如此大意。

霍成君的脸色霎时苍白。

PS:前章犯了两个错误,一个是霍光应该是还有两个女儿未出嫁,一个是范明友娶的应当是霍光地五女,均已修改,主要是因为《汉书-霍光传》在介绍霍光地女婿时,因为嫁给上官安的长女已逝,上官家又被族灭,就把这个长女排除在外了,我一时不小心,也就跟着把范明友算成霍光地四女婿了。

12、杜延年归来

“四岁稚女是决计做不出这种事的。”

面对怒火高涨的子婿,东闾氏扫了一眼瑟缩颤栗的庶女,淡淡的一句话便堵住了上官安的嘴――

的确,四岁的小女孩便是再精灵古怪,如何敢做这样的事情?其它不论,单是那一壶刚烧开的滚水就不是小女孩敢碰的。

上官安没有与东闾氏争辩,只是弯下腰,长揖及地,深深行礼:“息女(注)天真,小儿稚弱,未解世事即失母无恃,外姑当日要求抚育,臣也以为对二子甚好,还望外姑多多留意。”

东闾氏不由恼怒,上官安的言下之意就是在责备她没有照顾好一双外孙。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庶女,冷冷地回答:“幸君仅此一点骨血,我自会照料周全,郎婿可以安心!”

上官安听出东闾氏话中的恼意,也不好再坚持,正觉尴尬,就听兮君从内室出来,抽泣着挨到他身边,小声地道:“阿翁,阿弟身上都是泡泡……”

揽住女儿不住颤抖的身子,上官安柔声安慰:“不会有事的,等会儿太医来了,上了药就好了。”

东闾氏起身走到外孙女身边,轻声道:“不过,兮君这两天要辛苦一些,看住弟弟,不能让他碰那些泡。”

“兮君知道了。”虽然至今不明白丧母的意义,但是,小兮君已经知道,阿母不能照顾他们姊弟了,她是长姊,要好好照顾弟弟。

上官安知道今天的事情定有蹊跷,但是,他也不愿意年幼的女儿过早涉入这些必然会沾染血腥黑暗的是非,因此,趁着太医到来的机会,他便让女儿专注地看顾幼子。自己悄悄出去――他总得知道东闾氏究竟如何处置此事才行。

当然。今日公卿百官皆来贺大将军封侯。上官安也没指望东闾氏会立即处置。不过。听东闾氏地亲信婢女说了情况。他还是一愣――

他地妻母转头就将侍奉姊弟俩地乳母、保母以及一干奴婢全部扣到后宅东北角地小跨院。虽然尚未讯问。不过。听说。小院中已经乱成了一团。若非东闾氏先前有话。谁敢大声喧闹。立即打死。只怕霍光封侯地首日。霍家便要闹出轰动全长安地丑闻。

上官安第一次知道。自己地妻母也会如此独断冷酷。他印象中。东闾氏向来软弱。毕竟霍幸君时常担心母亲……――

究竟是霍幸君不了解母亲。还是。霍幸君地辞世改变了东闾氏呢?

上官安摇摇头。不再多想这些乱七八糟地内宅琐事。由那个婢女引领。向东闾氏告辞――后宅多是女眷。他久留实在不便。

东闾氏与他也不客套。点点头便让他离开了。

今日也是上官桀封侯的日子,但是。立茅受封之后,上官桀径直来了霍家,倒是让公卿百官少了许多麻烦,但是,不免也有人暗暗嗤笑上官桀的谄媚之行。

正堂之上,锦帷高卷,悬着玉璧地丝绦依次垂下,长寿绣的幄帐中,霍光与上官桀并坐在一张围屏大床上。相谈甚欢。

倒也不全然是作戏,上官桀给事未央厩时,霍光初为郎官,两人经常为公事打交道,算起来,两人相识、相交也有三十年了。尽管,霍光更信赖金日,但是,若非相信上官桀。他也不会将嫡女嫁给上官安――

无论是霍家还是卫家都没有拿婚姻做筹码的习惯――

汉匈之间的和亲便是最直观的反面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