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1 / 1)

任宣离开不一会儿,张安世也跟着一部准备轮值的户郎离开光禄勋寺,又在禁中巡检了一番各处地宿卫情况,他才往少府行去。

九月,正是少府事务最多的时候,张安世一进少府寺地门,就看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没有注意他,他也小心地避开少府诸人,直往兄长所在地掖庭署而去。

“有事?”张贺一见到弟弟便是一愣,随即便如此问道。

张安世不由一愣,想说什么,但是,因自己的确是有事而来,竟是一个字也不好说,只能深吸一口气,按捺下满腹心思,缓缓点头。

看了一下自己这儿人来人往地混乱,张贺拉着弟弟进了自己休息的后室。

说是后室,不过是屏风隔开的一点就寝之地,为了隐秘,张安世只到坐到兄长身边,对他轻声耳语。

张贺越听,脸色越难看,待张安世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等自己回答时,他才压低了声量,道:“明日再说吧!这会儿……他不在。”

张安世不由皱眉:“不是进宫了吗?是不在这儿?那是在宦者署?”

张贺摇头:“不在宦者署。”

张安世陡然想到一个可能,眉头不由皱得更紧,刚要说话,就见张贺苦笑摆手:“是中宫私府令请去的,说是中宫食邑的算簿有些错漏,需要重作,请人帮忙写些东西,从宦者署‘请’了不少人!”说是请,根本是硬拉人帮忙,宦者署不当值的人中,稍通文字的全被请了去,那架势,好像是出了大漏子!

张安世不由目瞪口呆,半晌才开口喃喃道:“至于这般吗?”

39、寝殿私会

诣宫前殿东厢,十数张漆几、漆秤整齐排列,所有书,尚书、谒穿行其间,认真审阅誊好的简册,确认无误后便按序归纳,放出漆中,以备侍御来取。(

刘病已据着一张漆几,认真地抄写简册,又一卷抄完,他疲惫地放下笔,揉了揉眼睛,不由向房门处瞥了一眼,随后便伸手又拿起一份需要写的简册,叹息着展卷。

他已经不知道抄了多少份了,从更改的内容看,他大略猜得出,应该是皇后所食的县邑在上计时弄错了几个最基本的数据,以致于所有算簿都出了错。

想到这儿,刘病已暗暗叫苦――他本以为这只是托辞,只想着借机见一见兮君,如今这架势……恐怕这一夜都要耗在这儿了!

―可怜他一共不过两天的休息时间啊!

就是他自怨自艾的时候,一名内谒过来,取了他方才誊抄的简册,又将几上所摆的铜豆灯挑亮一些,看了看他的脸色,颇有些怜惜地道:“剩下的不多了,若是实在累了,可以出去歇歇,西厢有食官准备的吃食。”

刘病已一怔,抬头望向那人,却见对方已转身离开。他愣了愣,终是将提起的笔又放下,悄然出门。

出了门,刘病已才现,离开歇息的人并不少,远远地就能听到西厢中传来轻轻的交谈声。他一时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又想多,一时间竟有些有心乱如麻的感觉。心思虽然颇为凌乱,他还是挪动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往西厢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见中宫私府令从正北主座的围屏

后走进前殿,一看到他,对方便停下脚步,向他微微一笑,做了一个向后比划的手势,让他过去。

虽然一直寻思着想见兮君,但是,这会儿看到这个示意,刘病已的第一反应却是愣住了。

尽管刘病已只愣了一刹那地工夫。但是。久经世故地郭穰仍然没有看漏他地反应。心思不由飞转。随即就见他往自己所在走来。便暂且收拾了所有思绪。向他低头致意。随后转身引领他往后殿走去。

无论如何。刘病已都没有想到会在后殿正寝见到张安世。

一看那个身着朱?俚匕貉锬凶印I倌瓯愕纱罅搜劬Α6⒆潘?看了片刻。疑惑地目光便落在珠帘帷幄之后地皇后身上。

“光禄勋是来寻你地。”兮君地声音带着一丝轻松地雀跃。让刘病已心中地戒意稍稍放松。

张安世向皇后所在地方向微微低头。随即转身向刘病已躬身揖礼。

殿中尚有旁人。刘病已连忙向旁边跳开。不敢受堂堂九卿高官地礼。

张安世对他惊疑不定的脸色只作未见,恭敬问好后,便再向皇后行礼,更加恭敬地道:“如此就劳中宫费心了。”

刘病已看不清兮君,只看到重重帷幕后的那个模糊身影轻轻点头,随后就听兮君稚嫩的声音:“请将军代我向大父致安。”

“诺。”张安世爽快地答应,随即行礼告退。

“卷帷。”

刘病已还在思忖,就听兮君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虽然稚气却也颇显威严。

锦绣帷幕一道道卷起,不一会儿,刘病已就见一个粉色的身影向自己奔来,正是一身红衣的兮君。

小女孩笑得很开心,眯起的双眼与勾起的唇角都透着三分狡黠,让少年皇孙不由一阵心虚。

“病已哥哥?”小女孩停步,困惑地望着少年,少年这才现自己竟不由退开了好几步,望着女孩眼中隐约的受伤之色,少年连忙上前,想像往常一样抱一抱女孩,却又想起了什么,不敢伸手,一时间便手足无措地望着女孩,让小女孩不由更为不解。

“小哥哥?”

刘病已伸手挠头,满脸通红,好容易才出声,却是道:“有别人在呢!中宫要谨慎!”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望着少年,似乎十分惊讶,好一阵儿都没有出声,旁边侍奉地侍御诸人却忍俊不禁,当然还没有人敢笑出声。

倚华好容易按捺下笑意,见诸人都已无事,便道:“婢子告退!”随即便行了礼,其他它宫人、宦也跟着行礼退下。

郭穰退到殿门处,不经意地一抬眼,看到两个孩子站在殿中,瞪大了眼睛,四目相对,实在是忍不住笑意了,连忙轻咳两声,却不料女孩与少年闻声都望向自己,他不由一惊,心念急转之下,脱口来了一句:“没有别人了,中宫尽可随意!”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惊,有几人干脆直接一头撞上了殿中的立柱。

倚华也被郭穰的话惊得一阵头晕,待回过神想狠狠瞪他一眼,却现郭早已没了踪影,其他人也都面面相

笑又不敢笑,着实是辛苦,最后,大家只能当作什到,退到殿外,守住门户。殿门一关,退到阶下,不少人都捂着嘴,闷笑不止。连倚华按着眉心揉了一会儿,也忍不住耸肩失笑。

兮君只有八岁,虽然这些年在宫闱之中,对人伦之事早有耳闻,但是,毕竟年幼,哪有可能将眼下的情景联想到男女私情上,对自己诸侍御的反应,她除了困惑还是困惑。刘病已这两年都在市井之中厮混,见识自然比闭塞宫中的兮君要多,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杜佗――比他年长,又是贵公子的杜佗恰是开始知晓男女人伦的年纪――否则,他也说不出让兮君谨慎这样的话,明白这些事的他哪里还会不懂那些宫人、宦在笑什么?

一开始,刘病已真地是满心尴尬,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但是,看看面前一身稚气的女孩,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是兮君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们恐怕就不敢这样说了!

―尤其是那个私府令!

入宫四年,兮君遇过太多自己弄不明白的事情了,因此,想了一会儿,她便习惯性地将自己的不解抛到一边,拉着刘病已到一边的榻上坐下,笑嘻嘻地道:“小哥哥,你猜猜光禄勋是为什么而来?”

刘病已坐了那么久,这会儿一点也不想好好坐着,干脆伸直了腿就踞坐在兮君旁边。听到她地问题,他很坦白地摇头:“为什么而来?”

兮君眨眨眼,示意他配合着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