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1 / 1)

“如何是好?”上官桀冷笑。“我怎么知道?”说到这儿。他又恼了:“便是阑入又如何?你急吼吼地去求见皇后。是生怕别人想不到我们家头上是不是?”

安阳侯夫人被他吼得连退数步。眼泪刷地落了下来:“你在宫里。安儿也寻不着我哪里还有主张?”

上官桀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哭什么哭?”

“母亲既没有主张。怎么会想到去见皇后?”上官安地声音从门外传来。上官桀夫妻都抬头看向儿子。只见他一脸阴沉。神色比上官桀之前地暴怒还让人惧怕。

安阳侯夫人犹豫不决。却终是不敢在父子俩严厉地神色前缄口。“是家丞见我无措。说太医监乃宫中属官。只需要皇后一道诏命……”

上官桀脸色立变。猛地站起。大步向门外走去。一出门。他便扬声下令:“来人。将家丞绑了!”

上官安挨到父亲身边,抬手向下劈了一下,上官桀略一犹豫,却还是点了头,上官安立刻向应声领命的侍卫使了眼色,随即便扶着父亲重新走进正寝。

“你去哪儿了?”房门一关,上官桀便劈头责问儿子,上官安一脸不豫:“霍禹跟霍云、霍山约了我去南山行猎,想着不会过夜,我就没有遣人告诉母亲。”他毕竟不是孩子,又是开府设幕的车骑将军,自然不必事事告知父母,却没有想到会如此巧……

“哼!”上官桀不好多说,随即又道:“你是得了消息赶回来的?”

“嗯!”上官安点头,“大将军派了人去找我!”

这却让上官桀意外了。

“子孟可还有其它交代?”上官桀不能不揣测霍光如此好意地理由。

上官安点头,对父亲附耳低语:“大将军长史说,大将军以为,上必会借机生事,请父亲谨慎!”

上官桀不由眯眼:“我儿以为如何?”

上官安冷冷一笑:“都是一丘之貉!”

―不过都是想着要上官家选择立场罢了!

上官桀默然点头,随即又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若非她生事,他们怎么会顿时走到这步境地!

上官安见父亲又恼了母亲,倒是很看得开地劝解了一句:“母亲见不见皇后于此事其实影响不大。”

上官桀听了这话,虽然是若有所思,心中却仍是恼火,上官安便又劝了一番:“如今这般,虽然我们看似被动,但是,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主上那边是没有办法以皇后作筹码了!”

上官桀这才平息了怒意,沉默片刻,却是长叹一声。

将殿中的灯盏都点亮后,宫婢如之前入殿一般悄然退下,没有惊动殿中的任何人,仿佛她们从未出现过。

这是尚书署,因官署离天子甚近,在高台之上,也被称为尚书台,天下臣民的上书皆汇集到此,由尚书先行检阅,若内容不当,便摒去不奏,因此,尚书虽然位卑,手中的权力却着实不小。

先帝素重人主权柄,尚书并不敢随意行事,可是,如今天子年幼,大将军、左将军领尚书事,代天子主政,尚书台的地位立时又拔高了几分。

正北的主位之上,霍光正在聚精会神地审阅奏书,不时提笔写下批示,左右两边都设了书几,

尚书、诸曹、诸吏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这里是大汉国政地中枢。

任宣进来时刻意放轻了脚步,不敢惊动殿内之人,因此,直到他在霍光的几侧坐下,霍光才发觉他地到来。

抬首看了长史一眼,霍光继续将手中奏书的批示写完,才放下笔,对殿中诸人道:“诸君先去进食吧!”

殿中众人闻言抬头,看到大将军长史在侧,便都了然地应声退下。

待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后,霍光才问任宣:“上官安怎么说?”

“车骑将军云:‘敬谢大将军。’”任宣低头复述上官安的回答。

霍光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任宣抬眼看了他一下,继续道:“我观车骑将军之色,似乎不平之意……”

霍光屈指轻扣漆几,淡漠地道:“随他去!还有什么事?”

任宣正襟危坐,极认真地道:“谏大夫给将军送了一份书简。”说着将一只封检完好的皂囊呈上。

霍光接过却没有打开,倒是深深地看向自己的长史:“宣对我可有不满?”

任宣一愣,随即就见霍光摇头笑道:“是光失言。我本来还担心君会因杨君一事心生不悦……”

任宣不由莞尔,俯身顿首道:“宣愿追随大将军。”

一个月前,霍光将自己地军司马杨敝迁为搜粟都尉,那是二千石的高位,同为大将军属官,任宣却仍是长史,在霍光看来,任宣即使有不满,也是无可厚非地,如今看来,任宣显然对此毫不介意。

能得如此下属,霍光由衷感到欣喜:“好!”

任宣不由也开怀而笑。

又说了一下幕府的事情,任宣忽然想到之前所见,不由低声禀报:“大将军,臣之前在南山未见金家三公子,说是身体抱恙。”金家三公子正是指金赏与金建的堂弟金安上。

霍光有些意外,心中尚有些不以为然,却听任宣接着就道:“可是,臣入城时却在东市外见着三公子与皇曾孙在一起……”

事关刘病已,霍光不由认真,思忖了一会儿,却只是吩咐任宣将此事查清楚。

任宣应诺,抬头就见霍光取了一块空白牍板,提笔写了几个字,待墨迹一干便加检押印,随即交给他:“将此书亲交光禄勋。”

“唯!”任宣不敢怠慢,双手接过,问明霍光再无旁事,便起身告退。

光禄勋寺离尚书台不远,但是,禁中巡检却比往常严格许多,任宣一路上遇到巡查比以往多一倍还不止,因此,一见到张安世,一边将霍光手书交给他,任宣便一边向光禄勋抱怨。

张安世白了他一眼:“被上训斥了半个时辰,仆岂敢再怠慢?”

任宣闻言不由也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就是迁怒吗?还说得如此义正辞严!

看完霍光的手书,张安世转手便将牍板与封检扔到吊着的温炉中,看着两片木板烧干净,才对任宣道:“让大将军安心。”

任宣正色点头,随即便离开光禄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