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想的。连家宅院虽比杜家要大,但是下人也多,我带着这些人已是足够了。”

雁影也跟着高兴起来,“那姨娘想要哪两个丫头?”

文姨娘也没个主意,阿鱼便叫敛秋将丫头们都叫进来,等五个丫头都进了屋,阿鱼便直接问道:“叫你们来是要问一桩事的,你们几个来归云轩已经三年有余,虽是太太说过你们都是跟着我陪嫁的,但是我却要不了这许多,要留两个在院里伺候姨娘,你们谁想留下?”

五个丫头都不曾开口说话,雁影便道:“先前看你们年纪小,都不曾叫你们做什么重活,只叫你们在院里洒扫,但是也是近身伺候过的,今日要是想留的,尽管说就是,姑娘跟姨娘什么性情你们还不清楚?定不会为难了你们。”

五个丫头又是犹豫了许久,心中都有些计较,她们心中打算阿鱼也明白,许是想着能跟在正头妻室身边,怎么也比跟着姨娘前程好,便又清咳一声,“若是不愿也就罢了,只是你们五个皆跟着我去了连家,我贴身的还是雁影跟雪柳、敛秋,你们几个少不得要做些粗使活计,可要想明白了。”

她这话说完,碧砚就出声道:“姑娘,奴婢想留在姨娘身边。”

阿鱼微笑看她,“你想好了?”

“是。”

余下四个丫头却没人再出声,阿鱼想想也不强求,便说改日再去太太那里求一个来就是,敛秋犹豫了一会儿便道她也想留下来,“姑娘,鹤音姐姐若是走了,姨娘难免孤单,奴婢想留下来陪姨娘。”

阿鱼看她神情真挚,看了文姨娘一眼,“姨娘,若是敛秋在您身边,我倒是能放心的。”

文姨娘想想也就应下,屋里余下几个丫头才是松快了些,雁影拧眉看了几人一眼,等跟阿鱼单独相处时才忧虑道:“姑娘,奴婢瞧着南星几个,心思似是活泛得很,叫她们跟着去了连家,奴婢担心她们会惹了事。”

“你别担心。”阿鱼摇摇头,“她们几个进府以来,少有贴身服侍,心里边的想法我也明白,不过是想着跟着我去了连家前程更好。心思活泛也好,她们有所求,才能更忠心,这样的,我也不放心留在姨娘身边。”雁影这才安心下来。

次日到了松鹤堂里请安,连氏跟杜沅也在,连氏便问起她带去的陪嫁丫头都定好了没有。

阿鱼抱着杜沅的女儿陈姌在一边玩耍,“定好了的,回去就让雁影拟了单子送昉砚斋去。”

连氏点头,脸上一团喜气,“你这两日多陪陪你姨娘才是正经,你三姐姐在宫里不得见,你出门后她就更孤单了。”

阿鱼明白她的意思,感激道:“女儿明白的。”

连氏便将陈姌从她手中接过来,“请过安了就回去吧!先前你姨娘跟我告状说荷包、汗巾都是鹤音帮着绣的,要不是看你乖巧,我真要像当初拘你二姐姐一样锁你在归云轩里。”

杜沅也戏谑起来,“当初五妹妹笑话我,如今却轮到了自己。”

阿鱼嗔了她一眼,“也有我自己做的,做不完了才叫鹤音帮忙。”

“要不是你躲懒,怎么会做不完?”连氏抱了外孙女儿到膝上,笑骂了阿鱼一声,“快回去了,你姨娘现下还忙着给您点妆奁,可不能再许你躲懒了。”

阿鱼便告退离去,回到院子就见文姨娘还忙得脚不着地,上前挽了她的手,“还有两日才出门的,姨娘怎么今日就要将我衣裳都给装了箱。”

“你就是不知道急,嫁妆都放在外院,就等你这些箱笼。”文姨娘轻轻推开她,“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多杂碎物什,我看着就心焦。”

阿鱼朝她撒娇,“姨娘您别急,慢慢来就是。”

文姨娘笑着嗔怨了几句,“行了行了,你好好坐着,再慢慢来就收拾不齐整了。你姐姐也是,赏个东西不一并送来,今日几个箱子,明日几个箱子,又得将它们翻开造册。”

“如今毕竟是多事之秋,陈皇后老是想着拿姐姐的把柄,她赏些东西还得从自己嫁妆里挑。”阿鱼明白灵雨的苦楚,叹了口气,“姐姐估计是今日看着这个好想给我送来,明日见着那个好也给我送来,这才一趟趟的。”

文姨娘何尝又不心疼女儿,咽了苦楚继续展颜叫丫头们收拾箱笼,又对阿鱼道:“明日就要叫丫头们先去连家铺房,我也叫她们把你惯用的先带过去,等你们喝了合卺酒,姑爷出去应酬时,你就要换了常服,也不知道你那夜想穿什么,就装了各色衫子、褙子各一件,还有各色的长裙、罗裙、旋裙、百迭裙,加上里衣、鞋袜这些,这些就收拾了三大箱,你常用的胭脂水粉,我也取了新的放在妆奁里,等第二日换床帐时,我把刚做的那床丹霞红的给装进去了,又应景又好看……”

阿鱼跟在她身后看她喋喋不休,一边顺着她的手去看各个箱笼装了些什么,心中颇为眷念不舍。

第 99 章 [VIP]

秋高景凋, 喜气却好聚,今日杜家嫁女,闹市繁华之中,锣鼓喧哗, 行人夹道驻足, 又看马上新郎官意气风发、颜如舜华, 纷纷笑看。

连家迎亲的人手也不少, 沿道洒着喜果, 路人得了喜气也出言恭贺, 有人看此气派不知是哪家,好奇问了几句, “这是哪家娶妻?”

“是连参政家的嫡孙,三年前中了亚元郎的。”

“娶的哪家妇?”

“说是计相家的侄女, 也是东京少有的清贵人家了。”

阿鱼端坐闺阁不知外界何事,方才跟文姨娘哭了一场,才补好了妆容家中几个兄弟又进来了,杜显跟李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家中就只阿鱼最会同他们玩耍的,倒惹了杜沅红眼, “原先我出门不见你们伤心,叫我白疼你们了。”

杜丘跟杜徽在一边为他们叫屈,杜徽道:“几个姐姐出门我们都是舍不得的,只是想到五妹妹,往后家中竟是只有我们兄弟几个, 怎不生了悲情?”

那喜婆先前是送了杜杙出嫁的, 自是记得三年前的事, 上来笑道:“老婆子我办了这么多年的婚事, 就是杜家最叫我诧异的,人家都是姐妹们舍不得,杜家却是兄弟们也落泪红眼,这样的姐弟、兄妹情谊也是少见的。”

杜显跟李霄却是不想听她说什么,杜显虽也十二岁了,但是总归是个小孩子,拉着李霄就要往阿鱼身上扑,叫喜婆给拦住了,“郎君诶,妆花了可以重上,吉服可就这一身。”

他二人又扑到杜杙跟杜沅身边去哭,阿鱼小心擦了泪,“二姐姐出门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就是出去几天就回来,后来不见二姐姐也是哭得肝肠寸断的,四姐姐当时更不必说了,我给他两个擦眼泪都换了几条帕子的。”

杜沅这才将杜显拉开了些,低声安慰起两个孩子来,“你五姐姐是嫁给了怀衍表哥,隔几日就回来住几天,可别伤心了。”

“我不信。”杜显吸吸鼻子,“二姐姐出嫁的时候娘就是这么哄我的,你好几个月了才回家的。”

李霄不似杜显这般情绪外放,杜杙给他擦了泪他就走到了阿鱼身边依偎着,看到阿鱼一身喜服又是止不住泪,默默垂了几滴,阿鱼看到他这样心里也是难受,搂着他在怀里轻轻拍着,“阿霄要好好读书,要听祖父祖母的话,知道吗?”

“我知道。”他嗓音里夹了哭声,听得屋里人都红了眼,杜丘寻了个椅子坐下,闷闷道:“悲欢离合的道理,我也是明白的,就是过不去罢了。”

杜杙拭了泪,对着杜丘道:“你们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这样子叫外人看了岂不是笑话?”

阿鱼将怀中李霄哄好,也说道:“如今两个哥哥能在自家姐妹出嫁时心生悲情,等以后娶了妻,更该体谅妻子才是,别人的父母兄弟,也是娇爱她的。”

杜丘跟杜徽都点点头,“这是自然的。”

那喜婆听了心中感慨,这样一家明事理的兄弟姐妹,难怪杜老夫人跟老太爷两个人瞧着精神矍铄,如此儿孙,何愁家族不兴,便想热闹几下气氛,调笑道:“不知两位郎君可有了意中人,老婆子办的婚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若是有了,郎君尽管说来,老婆一定说合好。”

果见几个姑娘们都笑出声来,杜徽跟杜丘俊脸一红,杜徽忙拱拱手,“婆婆莫要说笑了,儿女亲事向来是父母所定的。”

“郎君同我说个想法,东京城中的姑娘,就没有老婆子不知道的。”

杜徽跟杜丘更是手足无措,此时屋外丫鬟又笑着进来说新姑爷上门了,二人忙走了出去,杜显借着杜沅的帕子抹了把脸,就要拉上李霄出去拦住新姑爷,杜沅怕他们闹事,忙跟着出去,只拉住了李霄,便哄道:“你跟你四哥哥可不要惹事,怀衍表哥跟你五姐姐最是性情相投的,今日你为难了表哥,你五姐姐往后要生气的。”

李霄也懂事了,虽有不乐意,也还是点了点头,杜沅这才放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