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1)

花姜闭了闭眼睛,十一月份便是会试了,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王之禾见她安安静静也不反抗,不免多打量了这小举人几眼。

看这气派,倒是个沉稳不急躁的,学识想来也不浅。只不过嘛,既然栽倒了宁王爷的手里,你也只能认命了。倒是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留十个人把这些姑娘送回去,其余人押好这些鬼戎余孽,回府!”

“是!”众兵卒收回刀剑,押着他们就往外走去。

没想到一出门,便见到京都四队禁军严严整整地列在村道上,厚重的铠甲在子夜的凉风里泛着寒光。

云翊握着重剑,不咸不淡地开口道:“王大人,这深更半夜的,在此处作甚?”

顺天府确为查案府衙,不过一向缺人缺力的,跟现今如日中天的禁军比起来,根本就是班门弄斧,一向在朝中是个鸡肋的官衙。

云翊这么问,含义已经很是明显了,这案子是我们禁军的,你们瞎趁什么乱。人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哟,云副统领。”王之禾也是个滑不溜秋的老狐狸,丝毫不受禁军那浓重的压迫感影响,似笑非笑回道:“顺天府奉皇命管理京都大小案件,这不正巧,将这剩余的鬼戎余孽尽数打尽。哦,顺带还捉住了一个通敌叛国的解元公!”

云翊眼光在场上转了一圈,冷不丁道:“那还真是巧,就不知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弱书生,是怎么做到通敌叛国的?王大人又是怎么如此神通,还未到一日就把案子给破了的?”

王之禾油盐不进,老脸皮厚地装作听不懂他的话里话,“云副统领可别见这书生看似瘦弱,其实暗藏深厚武艺。细细想之,若是他没有通敌,怎么禁军巡逻几个时辰都没找到的贼窝,却被他给找到了呢?”

说完又低声下气道:“顺天府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云副统领不如就将这个案子让给老朽,分我们点功劳吧!”

花姜抬了抬眼,满脸的嘲讽,哥哥的连番质问,竟被他故意曲解成禁军想要同顺天府争功。

看来宁王手下的人,真真是一个比一个阴险狡诈。

“王大人说这话,让下官委实不知该怎么接,”云翊不动声色,“只是如今朝野皆知,皇上因为此案对禁军已经很是不满,此时再不问个清楚,下官实在不好回宫交代。”

“云副统领但问无妨。”

“下官不知,王大人抓这书生,可有确凿证词。毕竟是个解元公,十一月份会试,总不好耽误了人家的前程。”

“那自然是有的,”王之禾一脸意料之中的神情,“一是这解元公的书童先来我府衙举报其不轨行为,而是这其余几个鬼戎余孽也齐声指控他是同伙。如此,云副统领还有疑问吗?”

云翊的目光深深落到花姜身上,眉头紧锁成了一团。

当初不让花姜出门,就是怕她落入不察的阴谋里。宁王这个人,一向是诡计重重,先手后手,倒是把自己撇了个干净。

如今不管云翊说什么,都无法将花姜带走了。即使是搬出太子爷的名头,带不带的走先不说,只怕被王之禾这个宁王党知晓了,反倒在狱中就会把人给害死。

花姜把头低了下来,这个时候决不能让狗官看出什么端倪。

王之禾以为云翊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了,便略带得意道:“云副统领既然没有异议,那本官便将这些人全带回府衙看押了!”

他打了个手势,所有兵卒当即一并跟随在后。

想来也是第一回压了这年轻得势的副统领的场子,王之禾路过云翊身边时,还不忘带一句,“本官见云副统领对这案子也很感兴趣,不如这样,待本案开庭之日,定去派人通知您!”

云翊暗中攥紧了拳,面上冷淡回道:“那就多谢王大人了。”

……

花姜抱着膝盖坐在牢房的墙角处,听着铁链镣铐在地上缓缓拖动的声音。

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空气是阴冷入骨的潮湿,墙头的烛火忽明忽暗地摇曳,带来日夜不分的鬼魅感,在这连苍蝇都飞不出去的地方,处处都是绝望的死亡气息。

牢房外坐着两个喝着水酒的牢役,一边划着酒拳,一边打量着她这个刚被抓进来的罪犯。

“听说还是回柳城的解元公呢!”其中一个咧开一嘴黄牙,幸灾乐祸道:“老子天天看他们那些读书人脑壳都疼,一个二个清高得跟个二大爷似的!其实啊,都是一群只有一张嘴的废物!”

另一个举起酒杯表示赞同,“你说他们吧,清高就算了,居然还敢通敌卖国!啧啧啧,这不过才是个解元公,无权无势就能干出这等事。我看啊,他的小命啊是走到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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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柳暗待花明

顺天府的掌刑是个快卸任的的老狱吏,大概是这些年头许久没接到这么大的案子了,次日一大早便来到了牢里,兴味盎然地打量着被架起来的花姜。

那掌刑翻了翻手中的案簿,“回柳城解元公,花姜?”

花姜垂着眼帘,并不答话。

“你犯得罪呢,也不必我多费嘴了。”他笑了一声,“不过这按照惯例呢,我还是得问你一句。勾结鬼戎余孽、通敌叛国的罪名,你是认还是不认?”

“无中生有之事,为何要认?”花姜没有抬头,散落的碎发遮住了面容,让人看不清神情。

掌刑嗤笑,起身走到她面前,手按在花姜肩膀上,“年轻人啊,不要太过刚硬。有些事情,还是看明白点好!顺天府的刑罚虽不像大理寺那么全面,但是对付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书生,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废话什么,要上刑你上便是。”风轻云淡地语气,好像被押在这里的根本不是她一样。

对方微微冷笑,退开了半步,“认与不认你都是一个死字,还犟什么呢?认了之后,你还可以免去这严酷的刑罚……”

花姜闻言抬了抬眼,“既然认与不认都是一个结果,掌刑大人还逼草民作甚?!”

嗓音如碎玉铿锵,带着十足的轻蔑。

认与不认自然不同,自己不认,那便是被折磨死了,也只是个冤案。若认了,怕还只是遂了宁王的意,到死都死不安心……

掌刑沉默了一瞬,声音仿佛带了一丝丝怜悯,但在这个窒息闷热地暗室里,却只显得诡谲:“鞭刑只是最轻的,我有的是让你这个解元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

“说够了吗?”花姜半昂起了下巴,淡淡道:“不必劝了,我绝不会认罪的。”

“既然你非要敬酒不吃,那我也没办法了。”

掌刑阴测测说了一句,接着又逼近她,执起花姜的右手手腕,欣赏似得看了许久,笑吟吟道:“这手长得呀真是不错,定也是能写出锦绣文章的,你说要是废了,会不会太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