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1 / 1)

陆深将手中的燕窝碗暂且阁搁下,单手揽女子入怀,眯了眯眸子,“瑶瑶别怕,这一回,为夫绝不叫她再欺负你。”

他从前顾及着陈映月是妻妹这一层身份,对她始终投鼠忌器,如今陈家已然看清她的真面目,将她当做了弃子,他便再没任何?顾忌,在?金陵他的地盘上,还能叫她再得逞不成?

陆深向来说话算话,又是如今百姓心?中的大英雄,他说的话莫名地叫人觉得安心?,沈书晴将头靠在?他肩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陆深又喂了沈书晴几口?燕窝,而后?发?现半夏并不在?内室及门口?,便亲自侍候她漱了口?,给他多垫了个枕头,叫她稍坐起来一些。

“王爷,你?说她这回回来是为和亲,和亲是要给皇上做妃子吗?”沈书晴不通政事,只是上回听?说和慧公?主去回纥和亲,最后?给回纥的纳齐可汗做了侧夫人,她想陈映月应当是要给皇上做妃子的。

若是她给皇上做了妃子,岂非可以随时在?皇上面前吹耳旁风,那岂非可以时常使坏对付他们夫妻两个?沈书晴心?里隐隐有着担忧。

可陆深却并不回答,目光格外的暗黑阴翳,却并不曾再看任何?东西,沈书晴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爷,你?说话啊。”

陆深并不敢瞒她,如实?作答,“和亲未必就一定得是嫁给皇上,皇亲国戚,甚至是朝中大臣,也不是不可。”

皇亲国戚吗?依照陈映月对陆深痴狂的劲儿,沈书晴堪堪侧眸,便对上陆深投过来的目光,四目相接,他向她点点头,揽着她的手将她箍得更紧了一些,“别怕,本王再是无用,也不会叫你?想的事情发?生。”

他虽然没有点破,但两人皆是心?知肚明,若是陈映月可以选择,她定然会选择陆深,到时候为了两国大局,陆深若是不从,便是弃整个梁朝的安危于不顾,轻则被百姓唾弃,重则被朝臣功奸,更有甚者,极可能因为被皇帝大题小做下牢狱。

而陆深若是妥协接受了这个现实?,那贤王府如今的安宁日子也就到头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沈书晴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可她除了相信他,竟然甚么也做不了,顿时蹙起了柳叶细眉,嘴也撅起得老高,陆深见之,便眉头一压,目光带着几分诘问?,“怎么?不信本王?”

沈书晴摇了摇头,“不是,妾身只是觉得妾身好生无用。”

陆深将头贴着她,轻拍着她的手臂,顺势哄她,“谁说你?没用的,你?不是会针线,你?若是有这时间胡思乱想,倒不如多替本王做些衣裳?”

沈书晴却嗔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知做针线伤眼睛,你?难道是希望我早早瞎了?”

陆深无话可说,想起从前她主动与他送一身中衣,他便是这般劝她,“不必做这些针线活,仔细伤了眼睛。”

没想到同样的话,如今被她拿来堵他的嘴,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陆深低叹一声,“罢了罢了,衣裳不做便罢,只是你?允诺本王的荷包,总该是要给本王才?是。”

荷包早已做好,她不方便起身。

沈书晴往外唤道:“秀兰,将我斗柜上的绣篮拿过来。”

沈书晴那处火烧一般疼,双腿发?肿,臂当初洞房那夜还要遭罪,根本没法子下床,只得叫丫鬟去代劳。

陆深乍一听?,便觉察出她唤的不是半夏,等一个魁梧的丫鬟打帘子进来闯入视线,陆深这才?明白自家妻子的小心?思,捏了捏她的鼻尖,凑至她耳畔,可以呼了她一口?热气,“半夏去哪里了?”

沈书晴只当不明白他的打趣,难得说谎脸不红,“半夏告假了。”

但其实?,不过是因为半夏昨日那事,被沈书晴换去了陈映月的院子,这个叫秀兰的丫鬟,生得孔武有力,本是厨下劈柴的丫鬟,生得比楚楚弱质的半夏放心?许多。

陆深心?里很想忽视这个发?现,却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沈书晴只当被他察觉了自己的心?思,拧了一把?陆深的腰,“夫君难不成?还在?想那个半夏?你?见她仰慕你?,所?以便惦记上了?可要妾身这个做妻子的大度一回,给你?收了他做通房丫鬟?”

女子说这话时,酸味正厚,连走到门口?的秀兰都听?见了,才?刚进来几步路,闻言当即转身离开,还识趣地带上了门。她可是知晓这位娘娘的醋性?,听?闻半夏不过是多看了王爷一眼,就被娘娘给赶走了,她可不敢当着她的面看王爷。

但其实?秀兰若是知晓,沈书晴将她叫来身边侍候,只是因为并不怕她看,心?中只怕会呕出一碗血来。

沈书晴脑子没有弯弯绕绕,想说什么便说了,陆深心?中的沟壑却是九曲十八拐,只一听?完这话,便扬起了一个极为自得的笑,“自打瑶瑶失忆后?,本王时常在?想,瑶瑶对为夫的爱也随着那些记忆消失了,时至今日,本王方才?知晓,不论何?种境况,我们瑶瑶心?里皆是有本王的。”

沈书晴垂下眼睫,用手肘抡了他一记,“我才?没有爱你?,不过是不想同旁的女子分享你?罢了,你?少?自作多情。”

陆深捉住她来不及收回的玉臂,垂下头一看,满目皆是暧昧的痕迹,当即眼神一暗,炙热的呼吸顺势而下,在?她耳边逗弄她,好看的眼里满是促狭的目光,“是吗?可是从前的你?,从来没有过独占本王的心?思,怎地你?一失忆,反倒变得如此悍妒?”

沈书晴显然是不信,撅起眼瞪他,“不可能,我自小就立誓,将来要嫁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女人,我绝无愿意同他人共侍一夫。”

陆深原本是逗她,没想到听?到如此的答案,他想起从前她说过的一些话,遂想向她证实?,“那依你?的说法,你?当也是绝不愿意做妾,亦或是做人外室的?”

沈书晴想也不想就答:“那是自然。”

陆深不给她思考的时间,步步紧逼,“那若是旁人硬要你?去做妾呢?”

沈书晴慷慨激昂,“那妾身便三尺白绫了却此生。”

只是她说完,才?发?下不对劲,她给陆深做过外室,当时似乎还并不知晓王妃是个空壳子,却依然愿意做他的外室,不该是如此才?对,她紧紧揪住头发?,想要想起些什么,以解答她心?中的疑问?当初她为何?愿意给她做外室?

却终究是甚么都想不起。

沈书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忽视了此时此刻的陆深,亦是托着下颌思索着甚么。

他没想到她看起来如此柔弱,性?子却是如此地烈性?,可既然是宁死也不愿意做妾,那为何?会给他做外室呢,外室可比不得正经的妾室,是个完全上不得台面的存在?,可她非但做了,还做得极为缠绵悱恻,甚至在?第一日就似乎接受了这个身份。

说不通,无论如何?皆说不通。

他又想起,他曾口?口?声声说过他是替身,是否是因为她太过于喜欢那个人,所?以才?即便只有个外室的身份,她也愿意留在?他身边,只想透过他去看另一个男人,在?他身上找到那个人的影子?

可这也说不通,若是当真她心?里有一个人,为何?在?上回难产离开金陵后?,并不去找他,而是宁愿和李照玉定亲,也不愿意去找那个男人?

陆深善于抽丝剥茧,他想到一种可能,那个人已不在?人世,她没办法去寻找他。

等到思绪回笼,陆深脸彻底黑下来,他要如何?才?能同一个刻骨铭心?的死人去比?

垂眸见着女子娇憨的面容,以及想起方才?竟为一个丫头吃味的窘迫,她现在?的记忆里,应当是还不记得那个人吧?

否则,依照她对那个人的喜欢,怎会再一开始失忆时,对自己百般抗拒?若是她失忆后?还记得那个人,定然会吵着闹着去找他才?是,而不是没多久便被他哄得要要嫁给他。

一定是这样!

没有哪一刻,陆深有此时此刻这般庆幸,她的妻还是失忆了好,最好永远别在?醒过来。

他不想当替身,当初被她直接指出这一点时,那撕心?裂肺的酸楚如今亦是不堪回味,再不想尝第二次。

陆深开始不安起来,急于确认一些东西,“瑶瑶,既然你?希望为夫只专宠于你?一人,那你?可否也答应为夫,此生只爱我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