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嘟着嘴,蹙着柳叶细眉,这别扭又?俏皮的神情他从未在以前见过,知她是心里有他,才?会如此吃味,如此在乎,陆深笑意越深,强行扣住她的细腰,稍稍弯下身,在她耳畔吹了口气,正?当女子羞赧地转过头来时,撞入他深情款款的眼,他的声?音已然是带着勾人的魅惑,“晚上,你来我房里。”
他还要?引诱她给他做针线。她旁的不?会,只?会做些针线,能为?他做一针一线,才?能彰显对他的爱。他要?的不?止是一个荷包,他还要?衣裳,一件不?够,要?很多件,最好是一辈子也穿不?完的衣裳。
他话一说完,沈书晴整张脸就红透了,这话说得?,好似她是特意寻他邀宠的,本是要?塞给他的荷包,也不?好冒昧地这个时候拿出?来了,否则像是她在故意讨好,如此这般上赶着,她爹泉下有知,该得?多伤心啊。
遂重重地挡开?扣在他腰上的手,愤然地跺了跺脚,“谁要?去你房里啊?”
真?的是,他若是想她,不?会自己去她房里,却是要?她一个女子家半夜去爬男人的床,这也太不?像话了,到底谁给他的底气?
沈书晴一溜烟便跑去了廊上,陆深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片丁香色的衣角,陆深抬手凑至鼻尖,女子身上残留的栀子香还在,他笑了笑,成竹在胸地对小李子道:“今儿夜里,本王的屋子里,多添些炭火。”
虽说现在大雪已停,如今已经开?春,夜里更深露重,女子素来怕冷,碳火还得?添至三?月底。
陆深料想女子连日来孤枕难眠,如今怕是想他了,今日才?会寻到这里来,夜里定是会如约而至,他要?做的便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她一夜,哄得?她高兴了才?能有新衣裳穿,他该是要?不?予余力?地服侍她才?是,这之前该处置好的政务得?先安排好,遂吩咐小李子,“叫林墨过来。”
三?国来使?再有半个月便要?抵达金陵,陆深得?仔细研究来使?团的身家背景,以防他们在金陵时,做出?甚么不?利梁朝的事,如今朝纲涣散,鸿胪寺那?些人皆是干领银子不?干实事的主,皇帝又?总是一副八方来朝的高姿态,未必会有这个觉悟去未雨绸缪,若是这当中?混入个把奸细,渗透入梁朝早就一盘散沙的朝堂,还不?止要?引起何等的后果。
不?多时,林墨带来了三?份名单,陆深望着回纥使?者的那?一份名单,在一个名字上用朱砂墨笔画了一个圈,“清远公主?”
回纥此次来的使?者,依然是当初那?个梁志信,上一回他带着梁朝的粮食和茶叶以及和慧公主没有换来和平,如今竟然又?带了一个回纥的公主以及骏马千匹前来求和。
“纳奇不?过二十出?头,何来这样一个公主?”
林墨看了陆深一眼,“王爷,自然不?是纳奇可汗的亲生女儿呀,就正?如咱们梁朝和亲一样,哪有用自家亲闺女的?”
陆深默了默,深邃的目光始终盯着清远公主四个字,他揉了揉鼻梁,“将这个清远公主的底细给本王查来,本王要?知道得?事无巨细。”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名字,陆深眼皮直跳,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有问题。
而另一边,回纥的使?丞梁志信经过连日的长途跋涉,正?带着出?使?团行走?在戈壁滩上,与从梁朝回来需要?用马车驮着粮食,是以使?臣团冗长而行走?得?极为?缓慢不?同,今次的使?臣团只?是一个由二十几条骆驼组成的队伍。
拧开?你羊皮水囊开?始饮水,梁志信喝完水便将水囊递给坐在驼峰上的陈映月,“春英姑娘,这回你惹怒了大王,为?何不?去求一求大王,大王心悦你,说不?定他一心软,你便不?必去和亲。”
陈映月捏起水囊,仰面喝了一大口水,面上带了几分她这个年岁不?该有的沧桑,他瞧着东方刚升起的红日,怅然若失地道:“如果我说,我是故意惹怒大王的呢,梁大人,你信吗?”
这半年,梁志信对于这个来自梁朝的女子,已然是十分崇拜,她能在短短时日将纳吉可汗迷得?七荤八素,还能怂恿他攻打?梁朝,即便后来失败她也可以全须全尾抽身。
甚至,梁志信看了一样女子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她所说,这次作为?和亲公主出?使?梁朝也是她的策划,他作为?一个男人,面对这样道行高深的女子,已不?是迷恋两个字可以形容,他甚至愿意为?她肝脑涂地,“春英姑娘,不?管你为?何要?回到梁朝,我梁志信皆全心全意任凭你差使?。”
陈映月稍稍一垂眸,看向这个去岁还被她当做救命稻草一样抓住的男人,如今已然是匍匐在她的脚下,将视线重新投向东升的旭日,目露贪婪的神色。
陆深啊陆深,不?论是回纥的使?丞,还是回纥的可汗,他们皆为?我倾倒,可为?何偏偏只?有你,连多看我一眼也不?肯,还亲手将我置于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
陆深啊陆深,你我之间这一场仇怨,是时候了解了。
却说,另一边,陆深夜里沐浴过后,便靠在床榻上的引枕上看书,等候沈书晴的到来,慢条斯理,面上清清冷冷,没有半分的情绪。
一直到他整本游记翻完,沈书晴皆还不?曾来敲门,他这才?正?了正?身形,向门外侯着的小李子令道:“去看看你们王妃可有歇下?”
两人房间就紧挨着,小李子这一去,却是很久不?曾回来,陆深垂眸思索半晌,便起身穿了件绛紫色的衣袍出?门,果然瞧见隔壁沈书晴的屋子,门半敞开?着,黑乎乎的,没有一丝人气。
而,前厅倒是传来嘈杂声?,灯火通明,热闹得?很,也不?知今日陈家是有何事,想来她是去凑热闹,便提步往前厅走?去。
“十七郎,你这回可是好生威风,成了统领二十万宁北军的大将军,外祖上回来来信说起这件事,言语之间也很是为?你感到骄傲。”沈书晴说这话时,用双手托着下巴,眼里装满了星辰,一脸的崇拜。
陈十七这几个月来风餐露宿,人黑了一圈,却更为?健硕了,他身穿的玄色胡服,窄袖窄腰的,遮掩不?住他身上肌肉的美?好弧线,浑身散发出?具有侵略性的气息,叫陈映秋及沈书晴身边跟着的几个小丫鬟皆是看得?面红耳赤,悄悄地垂下了头。
偏生沈书晴只?当他是兄长,没多少忌讳,还拉着他的袖子,叫他坐在扶手椅里,“十七兄,我从未去过除了金陵以外的其他地方,你快给我说说边塞那?些地方的人,他们和我们长得?一样吗,吃食呢,也是一样吗?”
陈映秋反驳她,“五姐姐,你并不?是没出?过金陵,你还去过颍川的。”
话落,她想起什么,又?道:“哦,对,五姐姐记不?得?了。”
沈书晴没放在心上,将茶几上的果盘往十七郎身前推了推,还捏起一个梨子往陈十七手中?送,“十七兄,你给我说说呗。”
恰此时,陆深寻过来,就看到自家妻子,眼里有光地看着旁的男子,言语之间满是殷切的关怀与敬意,即便明知陈十七不?过是拿她当妹子看,沈书晴也绝无可能对陈十七有任何非分之想,可他心里却依旧像是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酸酸涩涩的,炙热的目光紧紧锁在陈十七那?粗粝的大掌上,那?架势,就仿若,只?要?他敢接下沈书晴递上去的果子,他就能直接过去给他将手给剁了。
第127章 想要?
可陈十七还真就接了,不但接了,还不小心触碰到了沈书晴的手背,陆深磨了磨牙正要冲进?去,削了那个不知好歹的陈十七,他大将军的位置也不知是谁推上去的,竟然敢在他面前?放肆。
正这时,林墨急冲冲找来,看了眼热闹的前厅,低声?禀告:“王爷,不好了。”
“伊兰舟那个孩子死了。”
陆深收敛心中的情绪,慵懒雅致一转身,面上再没半分?波澜,甚至连眼角余光皆不曾往前?厅内一瞥,就好似他方才不曾看到那令他吃味的一幕,连语气也?是淡淡的,背着手信步离开前?厅,一本正经问话,“哦?那孩子不是回了向家?怎会无缘无故死去?”
连廊上,林墨打着灯笼走在前?头,“王爷有?所不知,那向?家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家。向?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向?老爷子年轻时只不过是军中的一个军医,因?曾经救过先皇的命,是以得过一次丰厚的奖赏,整个向?家就是指着这点奖赏发家的,但说到底家底也?薄。本来向?永一走,另外两个兄弟便可以霸占所有?家产,现?如今这个小孩儿被向?老爷子接了回去,说是要继承他爹的那一份家产,向?家另外两个兄弟,是个心狠的,竟然教唆丫鬟,将那个小孩带到湖边,给淹死了。”
自?从上回陆深交代?过后,林墨便一直叫人盯着伊兰舟,也?是今日探子来报,伊兰舟以为孩子去世,哀恸得昏死了过去,等重新醒过来,整个人跟个行尸走肉一般,一直在用头撞墙,满脸是血污,嘴里不停念叨,“娘会替你报仇。”
“娘会替你报仇。”
林墨说到这里,抬眼去瞧自?家王爷,却被陆深冷冷瞪了一眼,“你看本王作甚?这孩子的死难不成?还能算在本王身上?若是他娘不闹到本王跟前?,本王压根不会注意到这个孩子。”
陆深最初只是打算许伊兰舟一些好处,叫他不要叫这个孩子出现?在人前?,谁知她胆大包天,竟然敢觊觎他的正妻之位,还想霸占他儿子的世子位份。
说到底,还是他娘的贪念害死了他,否则本该是可以待在他娘亲身边,好生地活下去。
话虽如此说,可疯子是不讲道理?的,一如陈映月,他自?问对她已经足够宽容,她却一次比一次疯狂,若非他的心软,沈书晴又如何会经受一次磨难,还险些醒不过来,陆深并不是拎不清的人,当即命令林墨继续盯着伊兰舟,“再多派些人手暗地里看着她,我担心她对王妃不利。”
这些人拿他没有?办法,就总是盯着他的软肋,如今母妃和遥儿去了颍川,也?只有?沈书晴可以威胁到他,上一回陈映月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他不能再将她置于危险当中,“多指派几个暗卫,暗中保护王妃。”
却说陆深从前?厅出来后,回到房间?又处理?了一些信件,这个时候更声?响起,已是一更时分?,照理?说这个时候沈书晴该是早歇下了,可现?在却是还没有?回来,陆深想起方才在前?厅看到的一幕,扯了扯衣襟,将领口拉大一些,这才压下心底那些躁意。
再度去前?厅,又觉得过于多余了些,又想起今日自?己曾对沈书晴发出过邀请,等她来自?己屋子里,她如此惦记他的身子,两人半月不曾亲热,她该是会来吧?
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