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1 / 1)

马车很快驶过怡红院,并不曾在这对小夫妻心里留下多少波澜,可怡红院二楼临窗的房间里,有一个女人却是在看?到陆深捂住沈书晴的眼转身后,眼里布满汹涌的泪水,以及滔滔不绝额恨意。

怡红院这样的地方,你连叫她多看?一眼也是污了?眼,却是将我一个名门闺女扔来这腌臜的地方,陆深啊陆深,你当真是好?狠的心,我是瞎了?眼,今生今世才爱上了?你。

谢允风流是风流,却也对任何女子皆有几分怜惜,而你除了?对沈书晴,对所有人皆是一个无情的人,你比不得谢允多矣!

只是,她明白得太晚了?。

早在她被打晕过后,送来怡红院的第二日,就因受不住怡红院的折磨而被迫接了?客,事到如今她每日皆要接一个客人,老鸨将她的价挂得高,从现在到年尾的日子都?占满了?,只要一想到被那些脑满肥肠的男人压在身下,她就忍不住地作呕。

她目光阴冷地追逐着方才那辆马车,直到门口传来龟公的声音,“春英姑娘,客人到了?,你收拾收拾出来见客。”

陈映月这才用?丫鬟端进来的热水净了?面,薄薄敷了?一层粉,又梳了?个柔顺的低髻,用?一根金簪固定?,并又簪上了?老鸨给?她置办的珍珠流苏步摇,老鸨说这步摇考究仪态,也就她有这大家闺秀的风范,戴得稳当。

陈映月当时顺势跪地求那老鸨,“我是颍川陈氏的嫡女,你去找我大伯父,他们?多少钱都?愿意赎我。”

那老鸨听之,淬了?她一口,“夸你大家闺秀,你还真当自己大家闺秀啊,住你隔壁的冬梅,她还称自己是长公主呢,你们?个个就当我这么好?糊弄?”

说罢,那老鸨狠狠拧了?一把陈映月腰间的嫩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接客,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啊?”

“今日这个据说是回?纥的使者,他们?是常客了?,你若是侍奉好?了?,没准会赏你宝石,上回?冬梅可得了?两颗,老值钱了?。”

回?纥的使者?好?过那些凡夫俗子百倍千倍,已然是她如今能够接触到的最有权势的人。

陈映月再抬眸时,眼里升腾起一股子火苗,或许她该是要抓住这个机会。

却说另一边,陆深与沈书晴终于抵达了?陆深说的那家成衣铺子琉璃阁,琉璃阁因着绣娘声名远播,门前已停满了?马车,好?在林墨一早来打过招呼,当家的直接迎到了?门口。

那掌柜的看?起来也就而立之年,身形高挑,姿态利落,嘴巴也似抹了?密似的甜,“原来这就是我们?的贤王妃啊,如此貌美?端庄,也难怪贤王会为你甘愿舍弃官职。”

只她这话?一出口,刚下马车的另一个女子却接话?道:“也就邱掌柜你会说话?,要我说,这贤王妃便是个扫把星,贤王娶了?她,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如今更是没有个一官半职,都?快成了?整个金陵的笑柄。”

来人正?是钟灵,在未婚夫谢允的陪同?下,一同?来取成婚用?的喜服,钟灵因从未想过嫁人,是以并未给?自己准备喜服,加上她本就身子重?,婚期已近只得找绣娘代工,她心高气傲自然想到了?琉璃阁的邱掌柜,她如今面上虽不是宁远侯府的嫡女,不过也能有法子在邱掌柜这里插了?一个队,即便如此,喜服绣工繁琐,也是等了?一个月才完工。

她今日本是高高兴兴来取婚服,她近日心情极佳,陈家哪个小贱人不知怎回?事突然与谢允退婚,她自然不必做平妻,宁远侯一高兴,便动用?人脉给?谢允挪了?个实缺,还升了?半级,谢允感?恩岳丈提携,时常陪伴未婚妻,更是承诺往后不去花天酒地。

钟灵最近正?是得意,冷不定?便撞见了?她最厌恶的沈书晴,只她话?一说完,才看?清沈书晴身侧还站着她的表兄,顿时没了?底气,往谢允怀里一缩,“我们?走,改日再来取喜服。”

可陆深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钟灵,你这是日子太好?过了?,管起本王的家务事?”

第96章 心生愧疚

钟灵没想到陆深会陪沈书晴来逛成衣铺子,毕竟他表哥刚痛失了官位,该是?十分沮丧才是?,哪有这?个闲心陪妻子逛街,自家表哥最是个看中权力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她也是?替表哥不值,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害得他现如今成了个闲散王爷,这?才一见沈书晴就忍不住呛她,哪想到刚巧碰到了表哥。

表哥这?人,性子狠厉,陈映月的下场,他父亲特意打听来吓唬过她,是?以她一见陆深,便当即吓得哆嗦往谢允怀里一缩。

可谢允本?就看?不惯陆深,之前不过是仗着他是个有实权的亲王,才对他惧怕几分,如今既然得知?他没了官身,自然对他再无?忌惮,当即拍了拍钟灵的肩膀以做安抚,“灵儿你怕他做甚,他如今没了官职,犹如丧家之犬,往后还得仰仗着岳丈,该是?他怕你才是?。”

钟灵是?知?晓陆深所谋划之事的,自然不会认同这?话,可她这?个未婚夫却?并不知?晓,且从前在颍川还憋着对陆深的气?,是?以连珠炮语地道:“贤王殿下,你该不会还认不清形式吧?从前我们那些子弟,高看?你一眼,愿意同你结交,不过因你是?掌管刑部?的实权皇亲,往后还能仰仗你。现?如今你没了官位,你猜那些人可还会理会你?”

人际结交,本?质就是?利益交换,陆深从来知?晓这?个道理。

陆深云淡风轻一笑?,却?并不去看?的谢允,而是?偏头看?向钟灵,“你若是?还想你们的婚礼如常举行,就马上带着这?只狂吠的狗消失在本?王面前。”

谢允一听骂他狗,当即就捏紧拳头要干架,却?被钟灵以肚子疼强行劝走了,等两人上了谢家的马车,钟灵这?都还心有余悸,她表哥向来说?一不二,她可真怕她的婚礼被搅乱,倒不是?她多满意这?桩婚事,只是?她现?如今已然有孕,谢允待她也算是?体贴,便也对婚事多了几分期待。

谢允却?十分不忿,“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怕他?”

钟灵掀开马车帘子,将视线投向那琉璃阁门前替妻子开门的男子身影,心中也是?堵得慌,气?得他扯下车帘与谢允撒气?道:“你少狗眼看?人低,我表哥厉害着呢,我奉劝你别惹他,否则怎么死的还不知?道。”

她不曾说?出口的是?,你那未婚妻不就是?。

谢允被钟灵叫狗,却?是?不敢发任何的脾气?,他将来在金陵的官场混,还得靠着这?个妻子呢。

早在钟灵发难开始,沈书晴虽不曾插嘴,却?是?将每个字都听进去了,她娘已给她说?过这?事,却?也只是?有个模糊的映像,直到今日被人当街发难,才明白陆深为了替她求药,做出了多大的付出他舍弃了他作为一个王爷的尊严与体面。

是?以,当陆深在她跨门槛时,再度朝她伸手时,她便不曾再拒绝,将小手覆上了他的大掌。

反倒是?陆深有些意外,稍稍看?了她一眼。

沈书晴赧然地垂下头,又收回?了手。

陆深哪允许她反悔,却?是?不由分说?捏了上去,霸道而又无?礼,拉着她便往里?间?走去。

他的手臂有力,不容拒绝地拉着她,沈书晴只能被迫跟着向前,穿堂风将他的鬓边碎发拂起,也将他身上淡淡的冷竹香吹进鼻腔,她闭上眼迎上这?股冷竹香,却?冷不丁撞上一个硬实的胸膛。

她倏然抬眸看?他,他冷墨一般的瞳孔也投来一道目光,却?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的身后。

沈书晴转眸回?望,就瞧见方才那个邱掌柜冲他福了福身,看?样子像是?要禀事,却?颇为顾忌地扫了她一眼。

沈书晴要抽出手暂时离开,却?被陆深一把拉到了怀里?,扣住她的细腰。

“邱姑姑有话直说?便是?。”

先是?牵手,而今搂腰,沈书晴已羞得面颊绯红,对面的邱姑姑见状也是?垂下了头,只盯着地地面的铜钱纹地砖禀事:“丽贵人传出消息,陛下非但同意了回?纥和亲的要求,还打?算赠与粮食与茶叶数万担,以帮助他们度过今岁严寒的冬日。”

回?纥乃是?游牧民族,每到年关百草枯萎,便喜好穿过长城到梁朝百姓家抢夺财物?过冬,梁朝边界地儿的老百姓苦不堪言,从前陆深参军之时,曾经将他们打?痛过一次,好几年他们不敢再南下。

今年,陆深才不过退下官位几日,留驻在金陵的回?纥使者便朝皇帝提出的如此无?理要求,陆深在回?纥一族的威慑力可见一斑。

朝中也不乏建议陆深挂帅震慑边疆的声音,可皆被皇帝一力压了下去,在他看?来边疆的稳固不及扳倒自己的兄弟来的重要,不过就是?和亲,反正他也没有适龄的闺女,宗室随便找个适龄的姑娘封为公主嫁过去即可,而至于那随手赠出的数以万担的粮食,皇帝打?算加重来年的税赋。

皇帝身居高位久了,并不把老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

陆深闭上眼,想了想从前在边关的那些将士,他们厮杀了近两年,死了数以万计的将士,才换来的边疆太平,却?轻而易举就被皇帝葬送了。

昏庸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