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瞧着这母慈子孝的戏码,冷道:“姨娘这是做什么?夫人想见姐儿罢了。你为何做出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可是暗地里做了什么错事,如今心虚了?”
蒋姨娘连连摇头,道:“夫人见一个丫头片子做什么,姑娘把我带去吧?”
“姨娘诞下哥儿,又得县主青眼,可是福泽深厚的大功臣,如今正在月子中,奴婢怎敢叨扰,姨娘可不要让奴婢难做。”
月桂不耐道,伸手去拽郑令意,拽的她一个踉跄。
郑令意唯恐她说多错多,便任由月桂粗鲁的将自己拽了过去。
绿浓见郑令意被月桂带走了,连忙跟上。
月桂偏首见是她,便也不当回事,默许她跟着了。
巧罗此时已经不见了,浓黑的药汁泼了满阶,瓷片乱蹦一地。
郭姨娘立在她房门口,捧着个瓜子罐子津津有味的磕着,嘴角含着惬意的笑。
巧绣在柱后满脸焦急的看着这一切,但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回去告诉万姨娘,让她来看一看蒋姨娘。
郑令意叫月桂一路拖着走,待到了安和居的时候,连鞋子也掉了一只。
鲁氏与郑秧秧在厅里坐着,郑秧秧看见她右脚只穿了一只素袜,站在安和居冰冰凉凉的青石砖地面上,只是错开了目光,似有几分过意不去。
鲁氏则是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笑道:“十五来了,你姨娘可好?”
“好。”郑令意颤着嗓子道。
鲁氏轻笑道:“回话声音怎的这般小?你九姐姐说你在县主跟前,可是活泼机灵极了。哄得县主偏疼你许多,让你九姐姐醋的很。”
郑令意早知道在鲁氏跟前曲意奉承,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但见她这过河拆桥,故意揭穿郑秧秧的样子,也觉得极为恶心。
她闭了闭眼,抬眼看向郑秧秧时,便是满眼的惊惶。
“醋?九姐姐,你,你醋什么?”
郑令意的语气里,害怕与费解真假参半。
第四十章
姐妹
“自然是醋县主偏疼你了。”鲁氏慈爱的看了郑秧秧一眼,对郑令意道。
“九姐姐是县主身边伺候最长久的了。旁人都未醋姐姐,姐姐何必自己寻醋来吃呢?”郑令意不解的看向郑秧秧,满脸真心的困惑。
绿浓拾了郑令意的鞋回来,由月桂拿了进去给郑令意。
绿浓在门口睇了一眼,就本本分分的到庭院里候着了。
鲁氏瞧见绿浓的身影在门边一闪而过,郑令意正弯下身子在穿鞋,她似乎很习惯绿浓在身边伺候,便是知道绿浓是鲁氏送来的人,也不怎么排斥。
“绿浓在你身边伺候的可还好?”鲁氏忽然开口问。
郑令意穿好绣鞋,十分自然的说:“绿浓姐姐细致妥帖,伺候的极好。”
鲁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郑秧秧,道:“青术在你那儿伺候的怎么样?”
鲁氏这话意有所指,郑秧秧在这件事儿上,本就有所隐瞒,闻言更是一惊,连忙道:“青术自然也是好的,夫人给的人,哪有不妥帖的呢?”
鲁氏轻哼一声,似笑又非笑,她抬眸扫了月桂一眼,月桂本就立在门边,走了一步就将门都掩上了。
郑令意只觉室内一暗,忽然被人提着衣领拎了起来,衣襟一下勒住喉咙,叫她喘不上气来,正觉憋闷苦痛之时,又被使劲儿拽着,一把摔在了鲁氏脚边。
月桂看着拼命咳嗽喘息着的郑令意,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子,心道,‘不声不响的,倒也蹿了些个头。’
不知是去年还是前年,月桂那时还是二等丫鬟,郑令意走路走在了郑燕纤前头,惹得郑燕纤不悦,就叫俏朱一把拎起来给甩到阶下了。
皮肉倒是没伤着,只是膝盖上的淤青花了月余才散去。
月桂那时在旁目睹这一切,只觉得震惊,心里又有些莫名的畅意。
原来这所谓的主子,有时候还比不上奴婢。
虽说人是长大了些,可境遇还是没变分毫,依旧是个婢子都可欺负的小小庶女。
郑令意趴在地上喘平了气,抚着自己的喉咙轻轻颤抖着。
气方才喘匀,就叫鲁氏一脚踹在了右肩上,郑令意一下朝后仰去。
为着不伤着后脑勺,她连忙用胳膊肘抵住,骨头敲在砖地上,‘咚’的一声响,听得郑秧秧觉得自己手肘也发痛。
“夫,夫人。”郑令意挣扎着从地上起身,一脸惊惧的倒退了几步,又叫月桂给重重的推了一把,再度摔在鲁氏脚边。
郑令意叫她们推搡来推搡去,脑袋已经昏昏沉沉,倏忽被鲁氏狠狠的拧着耳朵拎了起来,看着她眸中的狠意,倒觉清醒不少。
“从前为娘真是小瞧了你,有本事把县主哄得服服帖帖,竟哄得她肯替你养弟弟?”
郑令意只觉耳朵疼的都快掉了,不住的道:“夫人,我没有,我没有。”
鲁氏又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的扇在她脸上,耳朵里嗡嗡作响,痛感都麻木的觉不出了。
郑秧秧在旁看着,也觉得自己的整张脸肿胀的发疼发烫。
丹朱从后厢绕了进来,她从后边走进来的时候,已经听见了房间里的声响。
当见到郑令意满脸红肿,口角流血的狼狈样子时,她也只是瞧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夫人,仔细您的手疼。”丹朱用一盏桂圆玫瑰酿代替了鲁氏手边的冷茶,垂下眸子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