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1 / 1)

话毕,响起一片诺诺之声。

对于宫中来说,病故了一个嫔妃并不是什么大事,一切如旧。

沈泽倒是一月不曾进后宫,宋贵妃私下里与皇后讲,“这是有情分在呢。”

两人在碧纱橱里没规矩的歪斜着,有个什么人走近都能看得见,皇后粉白饱满的指甲点了点宋贵妃的肩头,嗔怪道:“你呀,总是管不住这张嘴。”

皇后又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来,道:“到底不也要伤一伤吗?先前毕竟也热过一段时日,不然显得多情冷?”

“哼,他若病中多去瞧瞧,郑嫔也不会叫下边人这么怠慢了。”宋贵妃不屑道,又垂了眸子,有些伤怀的说:“早知我就多去看她两眼了,只是她病中,我去了少不得要弄些客套规矩。”

皇后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道:“你也别埋怨自己了,我知道你是因为要日日来我跟前,所以不想去病人处沾染病气。”

宋贵妃抿了抿嘴角,也伸手摸了摸皇后隆起的肚皮,外人恐不能相信,一个贵妃和皇后能亲近至此。

皇后近日里嘴角起了个小泡,再不能吃火热之物,家中兄长赵冽送来她最喜欢吃的炸鹌鹑,她也只好拱手让人,自己吃着蒸蒸煮煮的清淡菜色,看宋贵妃抿了小酒吃着炸鹌鹑,她也只能忍着馋。

眼瞧着贴身的宫婢快步走了进来,有些急切的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嘉安宫里派人来夹菜了,这炸鹌鹑奴婢还是先替撤下去吧!”

“诶,是本宫吃又不是娘娘吃。”宋贵妃说着,瞧着美味被端走了。

皇后舒心的弯了眼睛笑,只是后头等到嬷嬷进来说完一席太后教导之后,两人的胃口都没了大半。

“每回赶在用膳的时候来添堵。”宋贵妃恹恹地说,见皇后面色难看,又连忙道:“娘娘您别放在心上了,她就是要拿谱……”

宋贵妃有些说不下去了,若不是她的姐夫和她的父亲,一西一南的分割了势力,皇上和太后也不会对皇后背后的赵家势力如此谨慎,既要用,又要压,生怕再养出第三个来。

皇上如今只当没有宋贵妃这个人,两相情好的时候短,心生怨怼的时日长,可后宫众人却不敢不尊重她。

赵璀之所以是皇后,因为她背后是赵家,她们两个都是一样的,只是各方势力摆在宫中的一个象征。

宋贵妃无不自嘲的想着,当初她是可以不进宫的,也是她自己的愚蠢,让她这辈子,没了半点别的可能性。

“那宫人是怎么逃出去的,沈侯可查清了吗?”饭后无聊,皇后问宫婢要些新鲜的消息听。

“沈侯说宫中没有疏漏处,只是近来采买办添了几家新人,进宫出门的规矩还没摸熟透,不知是不是这里出了什么岔子,让那宫人给逃了。”

宋贵妃看着自己指尖的果子,想起了什么,道:“郑嫔刚去了,不会又牵扯上她弟弟吧?”

宫婢顺着她的目光一瞧,明白了她的意思,机灵的说:“小郑大人的果子是最出不了错的,进出用的都是竹条编的箩筐,哪里能藏人呢?大大的洞眼都是透的,若是用了木箱子,岂不都烂了?”

“这倒是,摊不上干系就好,免得……”

宋贵妃似乎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她扬了扬眉头,觉得有些无稽,便将这念头抛诸脑后了。

“倒也不是全然的没有干系,奴婢听说,沈侯在查的那几家新进的采买铺子,好像有一间是国公府长媳嫁妆里的。”

此时的国公府里,郑国公的书房里最是热闹,长子和幼子都在此,只是并非和睦之态,而是如斗鸡一般,要啄咬个你死我活。

吴柔香得知沈规查到她家铺子上了,又是与花浮有关的事情,她知道鲁氏对郑双双的不满颇多,自己心里先是虚了,又想着是郑启君给她出的这个主意,顿时哭哭啼啼的说郑启君是存心使坏,央着郑容岸告到郑国公这里来了。

郑容岸说郑启君不怀好意,郑启君知道郑双双病故,心里也很难受,没好气的道:“我是能掐会算?哪里知道会撞上这档子事情,不过是大嫂屡屡哭穷,我给她出个主意罢了。”

郑容岸面皮涨得红紫,只差指着郑启君的鼻子骂娘。

“要我说也就该好好的查一查,把那个恶奴给挖出来!”郑启君的激动倒是很合郑国公的心意,起码看起来是挂念家中手足的。

“好了,宫里说是病故就是病故,这话不要说了。”郑国公息事宁人的说:“你们俩也实在太沉不住气了,只是查一查罢了,又不见得会有什么事情,都回自己院里去,也不怕惹人笑话!”

“爹。”吴柔香委屈的喊道,郑国公背过身去,没有理会。

回到院子里,就挨了郑容岸一个耳光,“丢人现眼!”郑容岸骂道。

吴柔香扑上前去与郑容岸厮打起来,“我丢人现眼,这院里的嚼用你管过一分一毫吗?你倒是清高了,你有本事别吃喝撒拉啊!”

两人越闹越不像话,鲁氏赶到时,看到的是钗歪髻散,脸上挂彩,一脸丧气的狼狈相。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外室

吴宅的人知道夫人失了一个妹子,心情不好,说话都是压着气,走路都是垫着脚的,不敢弄出一点多余的声响来,小事情万不敢扰到郑令意前头去,外院的事情找佩儿,内院的事情找绿珠、绿浓,小厨房的事情找梧花,连秋衣的料子都是绿珠和绿浓拍板定了的。

酱生其实不大懂得郑令意这些时日为何变得寡言,郑启君和郑嫦嫦来家中时,三人关起门来哭了一场,酱生隔了门板偷听,非常的困惑,他知道自己没了一个姨母,可是这个姨母他压根就没见过,也没有任何的印象,如何让一个孩子凭空挤出伤心来呢?

直到七夕佳节至,离郑双双病故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两月。

郑令意打起精神来给院里的婢女们都分了一匣子点心和一套盒的银针彩线,庭院里又摆了长桌让她们晒水投针,分吃巧果,院里才渐渐有了些往日的喜悦声响。

小厨房里做了各种模样的巧果儿,葫芦形的、桃心形的,还有磕了模子的,印着一束的红线,婢子们瞧见了叽喳一片,纷纷躲了不去拿,说巧姑姑真是坏,存心打趣她们。

只有小五儿愣愣的看着自己手里咬了一半的巧果,正是这个红线模子印的,不明白这些姐姐、姑姑的,为什么不吃。

佩儿束手站在一旁笑着,没有上前,身后忽然叫人轻轻的推了一把,她往前踉跄了几步,扶着长桌站定,手边刚好是一盘的红线翻飞模印子的巧果。

回头瞧见秋霜抿了嘴在笑,又凑上来轻声道:“佩儿姐姐该吃这个才是。”

佩儿一下子就红了脸,秋霜还要再打趣几句,却见她一言不发,匆匆的就走了。

郑令意正坐在廊下看着她们笑闹,也正瞧见了佩儿和秋霜之间的动静,她摇摇一把嫦娥抱兔的团扇,示意秋霜过来说话,“佩儿这是怎么了?”

秋霜有些不安,蹙着眉头道:“不知道是不是羞臊了,也是奴婢嘴快,好几日看见外院的甄护院同佩儿姐姐在一块说话。”

她说到这,赶紧又解释了一句,“他们也没什么别的,就是站在一块说说话,奴婢瞧着那甄护院对着佩儿姐姐的样子很有几分小心翼翼,就想着是不是他动了什么心思,方才就打趣了佩儿姐姐一句,想着该是佩儿姐姐对甄护院无意,所以奴婢这话惹她不高兴了吧。”

郑令意偏首与绿浓对视一眼,摇了摇手里的团扇,没有说话。

“奴婢,奴婢给佩儿姐姐道歉去。”秋霜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