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启君冷哼一声,吩咐道:“我哥哥酒量浅薄的很,吃醉了有些发昏,你们带他去清净的厢房里歇半个时辰,没到时辰不许出来,免得哥哥失礼于人前,倒是我的不是了。”
宴席还没开,郑容岸上哪吃醉去?但是看郑容岸红红白白的脸,又真像是吃醉了,几个小厮便拥上去搀扶,郑容岸挣扎起来,直呼郑启君的名讳,更像是吃醉了酒。
见着郑容岸被挟持着锁进了厢房之中,余下的人都面面相觑,郑启君瞥她们几个一眼,她们知道是自己失职,连忙的跪在了雪地里。
郑启君朝蔡绰然深深作揖道谢,她避了一避,将酱生交还给他。
酱生眼睛亮亮的看着郑启君,在他脸上糊了一口。
“嗬!你这口水可真不少。”郑启君用手抹了抹,轻轻的摸了摸酱生的脸蛋,笑了起来。
他方才冷着脸动手打人,又让小厮锁了他的大哥,现在却神色柔软,实在是个护短的。
蔡绰然想起自家兄长在得知周氏怀孕后还被刘氏设计惊扰,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大肆的排查家中仆人的身契,但凡身契不在周氏这的,统统赶到刘氏院里去,连月钱也不从中公出了,刘氏只能发卖了一些,只用中公的奴仆。
他这样做很容易被人说成不敬继母,插手内务,可他兄长却不管不顾,同样是以下犯上,可是毕竟是继母,而郑容岸却是他的嫡兄。
“这样,不会越闹越大吗?”蔡绰然有些担心的问。
郑启君让下人们退下一些,只留下几个心腹,轻声对蔡绰然道:“蔡姑娘有所不知,我与这位嫡兄早已是势如水火,他取我性命而不得,对我毫无兄弟情义,我又何必待他毕恭毕敬?这样的人,便是我一退再退,他也只会觉得我软弱可欺,倒不如先让自己痛快了再说。”
蔡绰然对郑家事有所耳闻,只是不知竟闹到要夺取人命的地步,见她有些愕然,郑启君笑了笑,道:“只怕贼在暗处,如今明了,倒是不惧他了。”
“不怕他,不怕他!”酱生也不知道听明白了多少,跟着郑启君嚷了起来。
蔡绰然一笑,兄弟间这样骇人的事情从她心里一掠而过,竟还能觉得轻松。
酱生被郑容岸欺负的事情,郑启君还是同郑令意说了一声,毕竟是他落了酱生一人在仆妇堆里,有些愧色。
郑令意还没开口,酱生已经替郑启君说起来话来,“舅舅打人了!‘叭叭’响,还关了人!”
小胳膊小拳头乱飞,还殴了郑启君一拳,郑令意和珞姐儿没来得及生气,就先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珞姐儿嘴角翕了翕,道:“表弟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品性也太卑劣了些。”
郑令意心疼儿子,但见他生龙活虎的,并不埋怨郑启君,心中只有对郑容岸的厌恶。
想起酱生那句‘关了人’,她一个警觉,道:“你关了谁?”
郑启君的眼神闪了闪,道:“他自己发昏,居然在县主府里喊来人,人既然来了,那我就用呗。”
第三百三十一章
安氏
郑启君引了她与珞姐儿来房内说话,此处只有心腹伺候。
只不过是关一关郑容岸,这在郑令意看来还远远够不上惩罚,只是她不能留下话柄,让郑启君遭人诟病啊。
郑令意紧张起来,道:“狗急了还会跳墙,你让小厮将他塞进房中拘禁起来,如此伤颜面之事,只怕难以善了,快些将他放出来吧。”
珞姐儿也正要招了心腹去悄悄的把这事儿办妥当,却见碧果走了过来,睇了郑启君一眼,有些无奈的说:“爷,县主让您过去呢。”又对郑令意和珞姐儿道,“两位姐儿不必担心了,那事儿已经妥了。”
邱礼装作无意发现厢房中有人,将郑容岸给放了出来,他虽只在礼部挂了个闲职,却与郑容岸的顶头上司关系极为融洽,郑容岸见了他哪敢告状,同样是姑父,邱礼待郑启君如同亲子,郑容岸可比不了,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姑父是怎么知道的?”郑令意松了口气,又有不解。
“是县主吩咐的,”不等郑令意问县主又是怎么知道的,碧果道:“县主唤了蔡家姐儿来说话,蔡家姐儿好像还是赶在少爷前头遇见的表少爷,更是目睹了全部的过程。”
不仅包括郑容岸对酱生下黑手,还有郑启君是怎么让人将郑容岸给塞进厢房里去的,郑启君如此行事,不知道有没有吓着蔡家姐儿。
郑令意心头一涩,以为这门亲事彻底没了着落,不由的颓丧起来,想想蔡家姐儿的性子,又抱着一点希望,道:“怎么就将她扯进去了?蔡家姐儿吓着了?”
碧果回忆了一下蔡家姐儿同县主说话的样子,虽微微的蹙着眉头,却是一脸的义愤填膺,她果断的摇了摇头,道:“倒是没觉得被吓着了,蔡家姐儿说自己很喜欢吴小少爷,对表少爷的举止感到十分的不耻。”
珞姐儿知道县主替郑启君看上了蔡家姐儿,轻声对郑令意道:“你瞎想什么,不如去问了母亲。说不定是一场缘分呢。”
她的目光看向酱生,见他乖乖的听着大人说话,一副认真专注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逗他道:“若是真有缘分,你就是月老座下的红绳童子了。”
酱生好像只听懂了红绳二字,将手腕上拴着一只小金猪的红绳子给珞姐儿瞧,小手摇摇晃晃的,很是得意。
珞姐儿看得心里酥软,又将他抱过来好好的亲了亲,等郑令意平复心绪后,三人这才重新在宾客前头露面。
陈家人除了蔡绰然这个表小姐外,还来了个二舅母,见郑令意突然的出现,上前来笑道:“哪躲懒去了,你今日也该帮着招待招待才是。”
郑令意和蔡绰然心照不宣的见了礼,不过寒暄了几句,见蔡绰然脸色微变,郑令意也莫名的觉得芒刺在背,回过头来,并不意外的瞧见鲁氏怒意盎然的眼神。
不过一瞬,她便压抑下来,朗声道:“十五。”她还浅笑着招了招手,不知道牙有没有被咬碎。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郑令意不可能置若罔闻,蔡绰然表现出十分喜爱酱生的样子来,弯腰逗他。
郑令意知道她是想帮自己留下酱生,十分感激,便顺势留下了绿珠,让蔡绰然带着酱生玩了,自己则带着秋霜走了过去。
酱生不认生,长得也是越发可爱了,陈二舅母看着也喜欢,见蔡绰然细致的让人取了银勺子来喂他吃酪子,便用自己的绣帕替他擦了擦下巴上的一点糖浆,又对蔡绰然揶揄道:“这样喜欢孩子呀?”蔡绰然红了脸,却没有说什么。
鲁氏盯着郑令意一丝不苟的给自己自己行了礼,声音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来,“你们姐弟真是狗胆包天,竟敢……”
“夫人不舒服?”郑令意拧了个眉略有些高声的说。
鲁氏话被截了,还没反应过来,见丁府那个与她一贯都不对付的安氏瞧了过来。
安氏倒也没想着怎么让鲁氏不痛快,她膝下儿女的日子都过得不错,这些年来日子平静无波,性子也不似从前那般掐尖要强了。
见鲁氏真是神色怪异,像是有什么不适,安氏出于礼貌的问了一句,“怎么了?鲁姐姐你是哪儿不舒服?”
“没,没有。”鲁氏知道郑容岸被郑启君按着头给关了起来,恨不能生撕了两姐弟,可又冒出一个安氏要应付,她也只能先打发了安氏。
“许是茶浓了些,有些伤胃,来人,先给夫人添一盅山药羹来护着胃吧。”县主府的人对郑令意的吩咐十分上心,立马就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