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1 / 1)

这些玩意,说句难听的,堪称破烂。

转折之处在第二层,第一个小匣子第二层挪开之后,还盖着一层帕子,绿浓掀开一角看过,就是一副头面。

这整块的帕子掀开时,只见王母驾鸾金挑心中间镶嵌了好大的一颗鸡血红,绿浓看得都愣住了,小心翼翼的捧了来给郑令意看。

郑令意也被宝石晃了眼,捻了帕子拿起一枚云纹头鎏金银掩鬓,掩鬓一移开,露出底下的一个狂草的米字来。

“原是祖母的东西。”郑令意自语道。

米氏身故后,嫁妆应该都还给了米家,这副头面既然留下了,定是米氏点了头要给吴老将军的,照理来说,该给了乔氏或是吴柔香才对,怕是枕边人和嫡女都不如他的意,这才一直收到了现在,竟落在了郑令意的手里。

“这么大鸽子血如今也是有银子也难找了,女儿的嫁妆里若有一份这样的头面,便是压箱底儿也够了。”

郑令意有些奇怪,这件东西怎么不曾在单子上看到过,拿起单子一瞧,原是有的,不过只草草的写了一套金头面便算了。

绿珠见了这副头面,对余下的东西更有了兴头,掀了另一个箱子的第二层来瞧,却只见到一方黑兮兮的砚台。

见绿珠垮了脸,郑令意忍不住笑道:“是什么?”

绿珠了给她看,道:“只是个砚台,也没雕花儿没雕鸟儿的。”

那砚台触手如玉,质感极为娇嫩细润,郑令意已知并非凡品,轻轻的呵了一口气,砚台上顿时凝出密密的水珠来,这样砚台,磨墨如火融蜡般轻松。

绿珠见此状也明了,雀跃道:“是不是也是好东西。”

郑令意将砚台翻过来一瞧,后边还落有铭文,正是秋安居士生前所有的爱物。

“只怕是抵得了京中最好地段的一间大宅了。”郑令意抚过这块砚台,质地细腻如婴儿肌,她却微微皱了眉头,“得的东西越好,只怕夫君心里……”

好东西却还不只这些,沉在箱子底下的有一刀一剑,刀身古朴厚重,剑体轻灵飘逸,出鞘立见寒光,吹毛立断,看得绿珠冷汗涔涔,不敢再试。

还有一匣子的珍珠,面上一层都只有黄豆大小,虽是大小趋近且圆润却不值几个钱。郑令意随手拨弄了一下,却冒出几颗茉莉花苞那么大的,再一拨弄,又冒出一颗鹌鹑蛋那么大的。

郑令意都疑心这匣子是会生财的聚宝盆了,干脆拿了个大碗来都倒出来数。

豆大的有一百六十六粒,花苞大的有五十九粒,鹌鹑蛋那么大的有二十粒,还有十粒酸杏那么大的,叫绿珠笑眯眯的说:“能给夫人打一副珍珠头面了,您戴珍珠肯定好看。”

“哪只一副头面,三副都够了?”绿浓将匣子盖上,又细细的记下每一粒珍珠的数目。

如此细挖出来的好东西着实不少,而且好些都是躺着就能生钱的东西,就像那方砚台,年份越久只怕是越值钱了。

虽然比起来,还是大房和二房得的多一些,但郑令意心里明白,分给她们的东西更务实,留给吴罚的却是压箱底儿的,想起自己两个还分了一份中公的,郑令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东西入了库,账册和钥匙收到了一处,佩儿从外院带进来一封信,信上落了寇家陈氏的名儿,打开来却有另一封信,只能是郑绵绵的信了。

先前郑令意回信一封,直接回给了万姨娘,问她可有属意的人家。

万姨娘第二封信来却没再提了,只是问了些天暖天凉的寒暄之语。

今日却又来了信,上一回大概是矜持,这一回却要认真议一议了。

万姨娘会制香,大概是从前在闺中时学过的,早年间也靠自己制香,家里人再做些针线活,一起支起摊子讨生活。后来入了府里,这制香的手艺成了个打发时间的,但也是精进了不少。

如今母女俩在硕京除了收收租子之外,白日里无事做些香粉、香料一类的卖,店里请了个小丫头在招呼着,又只招待女客,也不会因为做了生意就叫人看轻了。

万姨娘的日子过得越发惬意,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郑绵绵的婚事,此番来信说,还是想将郑绵绵嫁一户好一些的人家。

嫁人自然要嫁好人家,只是郑令意不知,万姨娘的‘好’要多好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绵绵思情

小院的正门清净,偏门却热闹,拥拥簇簇的好几户人家都住在这里,货郎每日走街串巷,卖花卖糖卖梳头油,总不会错过这里。

陈娆的一家陪房也置了屋子在这,她家女儿只比郑绵绵大了两岁,又是个性子活泼出身村野的丫头,郑绵绵原先还有些自矜身份,后来也禁不住人家整日带着笑脸上门来送着送那,处成了朋友,时常一块出门玩去。

万姨娘原有些担心,听买回来的小丫头说,两人只是逛一逛集市,买些小玩意罢了,又见郑绵绵性子越发的开朗起来,万姨娘也就不拘了。

前几日那家女儿红着脸上门来,说自己这些日子都不能来找郑绵绵了,郑绵绵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又追问几句,才知道人家定亲了,要自己绣嫁妆,自然不能似从前那般随意外出。

万姨娘的心事也被这桩婚事勾起,包了几匹好缎子,几把好丝线给她家送去,自己坐在门边发愣,隔壁院里随风飘来馥郁的桂花香,顺带着给她家院子也熏透了香气,只是随风而至的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争执声。

万姨娘下意识屏息去听,只听得出是两个男子在说话,其余一概听不清楚。

隔壁人家姓李,也是人口简单的门户,万姨娘笼统只见过一个青年男子和一对老仆夫妻和两个小厮,平日里有个碰见了,都是和和气气的,只是不知家里做的是什么营生,竟叫这个青年独居在此。

他家很爱花草,一树银杏叶子落了大半在她家院里,着下人来了两趟告饶,给了一罐子糖桂花做赔礼。

万姨娘那日不在,是郑绵绵做主回了人,说自家还借了他家院里的桂花香呢,不必如此客气。

毕竟是外来人,虽然在硕京住得舒服,可万姨娘也明白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次日自家灶上做了桂花酥饼时,又遣丫头反送回去。

李家很是有礼,又送了一盆百合回来,好像是万姨娘前些日子睡不好,让丫头去买珍珠末的时候,丫头同隔壁家的老仆人一道碰上了,两人说了几句,这转送来的礼儿,就选了能静心的百合。

送来送去的没个停歇,万姨娘收了百合也就止了,只是嘴上还夸了那青年几日,说他心底好,瞧着相貌也是干干净净的。

这样一个心底好的儿郎,今日怎么与人起了冲突呢?

李家人丁零落,又不似万姨娘一般托了寇家护着,万姨娘便有些疑心他是叫人给欺负了,起身正想往墙边挨着去听的时候,那争执声却已经消失了。

万姨娘又踌躇着要不要着人去问候一声,念头一出已觉不妥,自己问上门去,岂不成了窥人私隐?这样的事情哪里能做!

此时门外传来女子清脆明快的声音,郑绵绵带着自家锅子同丫头一道打了甜粥回来,那眉目舒展无忧无虑的样子,如今已经是郑绵绵的常态了。

“娘,吃完甜粥吧。我瞧中午的菜不合您的胃口,晚上叫他们炖只鸭子来,眼下先喝一碗吧。”她细细的说着,万姨娘心里舒坦的不得了,旁人家的事情一时间都忘却了。

忽听门外传来一声男子的爆呵,“就你这贱种还配姓李?”随即又是一声巨响,像是门匾被砸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