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小何聊着文化产业发展大势的白颜萍显然并不想放过这位年轻才俊，但吴希樾的捣乱硬是将白颜萍逼得亲自送走了这位新书记。

三人将何原送到门口，进屋的时候，白颜萍难得第一次跟吴希樾谈起了男女之事，隐晦地说着这位小何不错，文质彬彬还未来可期。

吴希樾直接打断说人家何书记就是心系工作，白颜萍就是喜欢东想西想的老思想，男的女的晚上聊事情就是谈恋爱了？

老吴一个劲儿地点头说吴希樾说得对，他觉得这小子也没那个意思，问他跟吴希樾关系的时候都是含糊其辞。

“老吴，你懂什么？！”

“不懂，不懂我能娶到你这位神仙娘娘吗？”

白颜萍被他的话堵到无语，拉着脸走回书房继续练字，吴希樾连忙对着吴雨峰比了个大拇指无声地说：“厉害！”

老吴秒懂地点点头，自己女儿情绪的微妙变化他从来就没猜错过。年轻才子的心他不懂，但他懂他女儿：吴希樾对他压根没有男女的心思。

老吴搓着手想安慰下女儿，不想说太多今天招投标事情的吴希樾嘴里说着去阁楼赏月，端着盘切好的西瓜就独自上了楼。

推开小巧玲珑的格扇花窗，吃着西瓜的吴希樾等了一天的电话还是没有打进来。

鼓起勇气给他打了过去，却是对方正在通话中。

夜晚正是谈事的时候，又或者谈恋爱的好时候。

头靠着窗户心思都被杂事塞满，硬是没看到楼下斜对面路灯旁打电话的黄柏霖。

握着手机的黄柏霖注意力都在电话那头的辱骂声中，也没发现头顶那位推开窗的“深闺小姐”，烦躁的情绪已经促使他抽了半包烟，可对面的人似乎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老黄早些年也是苦出身，解放的时候有个当大官的爸却在那场浩劫中被人沉了井，小小年纪就辍学给人干体力活，背水泥跟人一起建电站拿了第一桶金，借着房地产的东风才真正实现了改变家族命运。

捡起书本开始学习想转变暴发户的气质，却依旧改不了他的暴脾气。特别面对黄柏霖的时候尤为放大：黄柏霖的行事作风，在风风火火的老黄看来就是窝囊。

朱棣朱高炽、刘彻和刘据，人都喜欢像自己的子女，而不是所谓的仁义之君。

对于黄董事长来说，黄柏霖只能说还算有用所以才忍着没有下死手，父子情深是他和黄如迪，父慈子孝才是他黄柏霖和老子的关系。老黄不需要黄柏霖爱他，他要他怕他，顺从他，他需要的是对黄柏霖的掌控。

但这个项目明显黄柏霖既失控又无能，他需要紧紧黄柏霖的皮了。

等老黄挂断，黄柏霖长舒口气才发现吴希樾给自己打了电话，拨回去的时候吴希樾正放着歌趴在窗户上看《阳明心学》。

主动开腔说：“黄总，你还在县里吗？”

黄柏霖沉郁的心被她的话吹散了几分忧愁，走到灯旁的长椅坐下才疲惫地说：“对啊，怎么了吗？”

“我想着……”吴希樾抠着窗户边的木屑毛刺，咬着唇重复几遍才说出那句：“今天真的对不起了，黄总。”

“我听老葛说，你今天哭了。”

“没有，葛师傅看错了，我怎么可能哭！”

“我就说，老葛绝对看错了。”黄柏霖没拆穿吴希樾的小心思，安慰着对面的人说：“没事的，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人赢就有人输，何况这次也是因为我生病了才把你推到风口浪尖，是我得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黄总，”哭完之后的吴希樾有句话瞒了何原，瞒了贺清黎， 却想告诉黄柏霖：“黄总，我还想再试试。”

“希樾。兵临城下了，无谓地挣扎没有什么必要了。”

“黄总，公示期至少一周。”吴希樾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跟他说这些话，但她觉得这场仗输得太憋屈了，她刚才专门查了公布的招标评分，他们输的居然是商务标，还是比价时候的价格问题，这种问题丢了项目，她怎么能忍？

“吴希樾，”黄柏霖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想问问对面的人：“说实话我很意外。”

“什么？”

“我以为你给我打电话是想让我安慰一下你，然后说一说你这次多辛苦，多委屈。”

“没必要，知道结果的时候我的确有点难过，但我已经调整好了。”

本来积压一堆事情正心烦的黄柏霖忽然笑出声，夸着电话那头的人：“你真的是比男人还厉害的女人。”

“黄总，我不喜欢你总是用男人来夸我，”吴希樾胆大地争着说：“没有谁说女子不如男，不一定像男人就是好。”

“你说得对，我道歉，很多男人不如

铱驊

女人，有的甚至不如畜生。”

吴希樾惊讶地听着对面爆出的粗口，黄柏霖听到她沉默才反应过来自己那句骂老黄的话无意识出了声，但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双腿交叉看着头上的月亮闲聊的语气说着今天他做的事情：“今天市里把我叫去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第一名可能要流标了，说是之前项目中间做了些小动作被人查出来了，波及了这个项目。”

“那……那……”吴希樾激动得心情都要爆表了，碎碎念着：“我们是不是就顺延第二变第一了。”

“还有变数，只能说有点机会。”

“那就好，那就好，怪不得今天何原跟我说韬光养晦。”

她能坦荡说出这件事，黄柏霖心里还是有些意外的，语气也轻快了些说：“今天何书记找你了？”

“嗯，我在河边散心，遇到书记遛狗了，就聊了几句。”

“吴希樾，你……”黄柏霖觉得自己此刻问任何问题都不对劲，索性故意转移话题试探说：“等忙完了这阵子，我放你几天假，天天这么在外地加班别影响你跟你男朋友的感情了。”

“男朋友？”吴希樾听到他突然的问话越发莫名其妙，正想解释就听到楼下有人喊了声：“老吴，我给你送点刚做的年糕，快开门。”

电话那头也清晰地响着同样的喊声，吴希樾向外张望就看到了同样抬头的黄柏霖，手里的书飞向空中砸到二楼的屋檐角又掉下楼，一声惊呼同样叫醒了黄柏霖。

蓝牙音响正好播放到了林忆莲的《明明》：“不肯说守着伴梦/酿成了酒味似乡愁/迎风叹岁月悠悠/明明还映在我眼中 。 ”

转头就听到楼下那位拿着年糕的老头骂骂咧咧地说着吴希樾长大了还毛毛躁躁，门打开的瞬间吴希樾就客客气气地喊着钱叔让老头进去，再贼眉鼠眼地往外找着黄柏霖。

上楼前吴希樾为了舒适换下西装穿了条白颜萍给她买的宽松旗袍，素雅闲懒的用根木钗盘起头发，几根绒毛碎发散落额前，犹如穿越回来的民国小姐娇俏的找着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