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小豆子知道,他顿时积极回禀:“定了,不是旁人?,正?是太子殿下?。”
闻言,容诀神?色一动。
果真,是太子,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出了这么大事,还牵涉到了太子部下?,于公于私,于身?份职责,都该由?储君出面亲自澄清。
太子,从一开始便被人?算计入彀了。
容诀眼睛一眯,旋即哼笑起来,“熹王。从前倒是咱家小瞧了这个人?。”
第028章 二十八
却说太子亲自前往查案之后, 容诀就?撤回了东厂暗中盯梢的番子。心知肚明的事情,没必要浪费东厂人力,他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暗杀安定伯的究竟是什么人?
能?在戎马倥葱多年的安定伯和众将士手下全身而退,可见其实力不容小觑。从?结果上?来?说, 容诀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
这就?更出乎容诀的意料了, 那一位端的是礼贤谦逊, 何时?培养了如此厉害的狠角, 东厂竟一无所察。
实力如此强悍, 却能?悄无声息, 说明这些杀手有正当合理的身份,并不被人所注意察觉, 那便不是死士, 却又效忠于熹王。熹王长于皇宫久居京城, 没有培养这些能?人异士的机会,即使有,也做不到瞒天过海。这群人只能?是宫里头出来?的,或是跟皇宫脱不开利益干系的人。
“有点东西。”容诀坐在司礼监的交椅上?一哂,手上?把玩着一枚雕工精巧的小印章。
就?是不知道?,拥有此等实力又和熹王牵扯不清的高手究竟属于哪一拨人,是大内、禁军、羽林卫还是镇抚司的人。不过不管是什么人,既露了面必然会留下痕迹, 就?要做好随时?被拔除的准备。
对?于这一点容诀毫不担心。他起?身,负手朝宣政殿悠悠然而去。
皇子争位的暗潮从?未停止, 殷无秽只被太子之事分心了一瞬,旋即便焚膏继晷地继续投身于汲汲营营的官场。
他最近在朝中积势遇到了瓶颈, 朝中能?拉拢的中立势力他几乎已经笼络完毕,其他立场的官员凡能?通过利益交换往来?的他也尽量结交了。
再多的, 他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主要还是手上?没有足够分量的筹码,缺乏同位高权重官员交好的契机。
殷无秽眉梢压紧,手底下的政务也处理地漫不经心,容诀从?侧殿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
“殿下?”容诀走近,轻声唤他。
“嗯?阿诀你来?了?!”少年蓦然回首,眉宇间的阴鸷一扫而空,一见到他就?不自觉地心生?欢喜,情绪高昂。
“嗯,殿下这是怎的了?”左右四下无人,便是有,也尽数是东厂和殷无秽的耳目,容诀无需避讳,直接一整袍裾在殷无秽身旁坐下。
殷无秽熟练给他腾出位置,说出自己所面临的困境。
容诀闻言,眼睫压紧,道?:“殿下是想要结交那个位置的人?”
“嗯。”殷无秽在他面前从?不隐瞒,坦然地:“只有内阁,才能?真正触及大周的权力核心,图谋更长远的发展。”
他既问了,容诀为他分析目前内阁的形势,“内阁和旁的官员派系不同,他们是真正手握重权的存在,不像其他官员稍有不慎便会左支右绌,陷入困境,需要通过互相联结来?发展势力。内阁本身就?是旁人攀结的对?象,朝廷各部?都分布着他们的学生?和势力。殿下的愿景值得褒奖,只是要想做到,难哪。”
殷无秽也知道?这很难,现在连容诀都这样说,他的一微希望也落了空,登时?有点沮丧。
容诀见他失落,不由替他经略道?:“殿下莫要忘了,这朝堂之中左右出不了‘利益’二字,饶是内阁,也会因利所驱。只不过内阁即是利益权柄本身,要想打动他们,普通的政治权益是远远不够的,必须牵筋动骨,真正动摇到他们赖以生?存的根系。”
容诀话锋一转,继续道?:“内阁固然厉害,其结构却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一任内阁阁员大都自上?届内阁官员的亲近门生?中脱颖选出,他们才是互相影响根深蒂固的关系。就?说当今的郑首揆,也早早培养了下一位接班人选,他的得意学生?,浙州都察院左都御史。”
“浙州……那不是?!”殷无秽眼睫骤抬。
容诀颔首点头,“正是安定伯下金陵途经遇刺的地方,太子前往浙州查案,现在应当见到那位左都御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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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浙州,都察院。
太子夜以继日地赶路,一刻也不曾耽搁,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都察院。
彼时?大理寺卿,安定伯及其随行部?将,左都御史,还有负责审查此案的太子拥趸官员,皆聚集在此。那位调查官虽是太子的支持者,却和太子并不甚熟悉,只是忠臣不侍二主,他除了继续扶持太子外别无选择。
此番太子前来?,他主动为其介绍详情,助太子破局。
太子了解情况后,和安定伯表明了自己必定严查的态度。安定伯也不是蠢人,他心里其实也不相信是太子安排的刺杀,不愿被人当了枪使,因此十分配合。
太子稍稍安了心。
在查证上?各方都在极力推进,只是关于杀手的身份,始终没有头绪。杀手武功高强路数捉摸不定,不像是江湖组织,也并非寻常死士,再追查下去很难有进展,反而入了幕后主使的圈套。
太子和安定伯借机重修于好,并于两日后于左都御史府举办一场宴会,一是为太子的到来?接风洗尘,因为查案拖延到了现在;二是为安定伯践行送别,安定伯的旧伤再次复发,不能?够再拖了,这方面五皇子催促地紧。
安定伯谈及外孙,总忍不住埋汰他唠叨,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神色中全是骄傲之意,这外祖孙俩关系好着哩。旁人家?里都是上?阵父子兵,到了安定伯这里,外孙比儿?子更合心意,谁听了不称赞一句。
浙州官僚之间的气氛一片祥和,融洽无间。
消息传回宫里,容诀正在和殷无秽下棋,他闻言眼皮都没掀一下,倒是殷无秽,不由地肩膀一耸。倒也不是失望,只是在得知左都御史是郑首辅的得意门生?后,自己却无缘结交,心里难免遗憾。
不过每个人的运势不同,他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
如今的他已不会再像从?前茫然无措。
“殿下,该你了。”容诀一手支颐,姿态慵懒地瞧着棋局。
殷无秽回神,落下一子,专心和容诀对?弈。
下棋如朝局,稍有不慎便会输的一败涂地。历经磋磨的殷无秽已经能?在容诀手底下走好几遭而不输了。
他再一次从?容诀其貌不扬却暗藏杀机的黑子下险中逃生?,容诀手一顿,抬眸淡淡睨他一眼,却不是生?气,反而神色中尽是褒奖之意。
殷无秽趁胜反击,从?多个方向一举将他包抄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