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逆天理人伦,溯流而上,这是一条太难、也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路,最?后如何收场?他还能再承受一次灭顶的打击吗?
那种剜心抽骨般的锥痛,容诀再也不想经历了?。
和殷无秽做一对?和睦相得、心有灵犀的君臣,要长远得多,也稳妥得多。
不争朝暮,唯愿长久。这才是容诀心之所愿。
“你不要怕,孤不会?让你再受到这些束缚了?。等战争结束,孤立刻给你擢升官位,予你特权,你不必对?任何人卑躬屈膝,更不用对?孤如此?。这朝堂高殿,但?凡是孤所拥之处、所掌之权,你尽可以?肆意,不会?有任何人胆敢置喙,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肯答应孤。留在孤身边,好不好?”殷无秽原以?为得知了?容诀的真正心意就能和他畅通无阻地在一起了?,不想他竟如此?坚定。
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如果容诀不同?意,他是完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求求你,你想要什?么孤都给你,只要你答应孤,好不好?你还是担心的话,孤将权力都交到你手上,以?后孤给你办公处理政务,行不行?”殷无秽从后面冲上来,一把抱住容诀。
他眼眶又红了?,眼里蓄满了?泪,心里不可抑制地生出莫大的恐慌和无助。
“你为什?么不愿接受孤呢,你明?明?……也是喜欢爱着孤的啊?!你看,孤会?的东西很多的,可以?保护你,知道你所有喜好口味,你和孤在一起,不用操心衣食住行,什?么都不用管。还有,你不想处理的政务都交给孤,孤来做,你通通都不用理会?,你只要做好留在孤身边这一件事就足够了?,好不好,求你了?……”
“答应孤吧。要是还不够,你想要孤做什?么,尽管开口,孤都会?去办、去学……孤学习知识很快的,不管你要什?么,孤都应你。”
“……留下来,和孤在一起。”殷无秽双手死死地抱紧他,眼泪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
“陛下,够了?。”容诀也不禁感到心痛,他侧首瞥了?殷无秽一眼,抬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可旋即就被殷无秽再一次紧紧抱住,怎么都不肯松手。
“陛下,你这样,会?让咱家很为难,也很困扰。”容诀放下手,冷静地和殷无秽讲道理。
“你说的没错,咱家是喜欢你,但?也仅此?而已。咱家犯不着为了?你抵抗世俗尊卑,受那万人唾骂。陛下是皇帝,哪怕做错了?任何事都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可是咱家没有。再下一次大狱,咱家还有命活吗?等陛下来救,怕是尸骨都凉了?。”
“陛下从前?有句话说的不错,咱家只在乎关乎自己的切身利益,旁的,都不重要。譬如,对?陛下的感情,不值得咱家冒险。”
“今日到此?为止。这种令人发笑的言辞,陛下可万万不要再提了?。”容诀目光决绝,掰开殷无秽牢牢抱着自己腰腹的手。
“不是的,孤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然你当初也不会?选择孤,费心让孤登基”
“那是因为陛下在所有皇子之中最?好掌控,是咱家权衡利弊的结果,现在依旧是。为了?这个结果,咱家对?陛下的感情,可以?舍弃。”
“不是这样的!!”啪嗒一声,殷无秽的泪珠砸落下来。
他把容诀的身体转正过?来,“你骗人!你又骗孤!你喜欢权力的话,孤也可以?给你,你直接跟孤在一起不就好了?!”
容诀哂笑:“那岂会?一样?旁人给予和自己一步一步争取来的,哪个更为稳妥,更为踏实,还要咱家说么。”
殷无秽不可置信大哭:“你一定是骗孤的!孤不相信,孤要你证明?!”
他说着,竟然想凑上前?来不管不顾地亲吻容诀。
情动之时的反应是最?骗不了?人的,容诀岂会?让殷无秽得逞。
当即一把推开殷无秽的脸,连带着他人也推远。
“够了?!陛下,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再闹下去该有人看着了?。”
殷无秽哭得胸膛剧烈起伏,他抬手抹泪,目光委屈地望向容诀:“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吗?你就真的这般绝情,一点也不在乎对?孤的爱?孤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认真的吗?”
殷无秽泪眼婆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只要容诀说不是,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也不追究。
“是。陛下这般聪明?,还要咱家再复述么。”容诀回答不改。
“啪”的轻轻一声,殷无秽的心无声碎裂,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重击,抬袖一抹眼泪,伤心欲绝转身跑了?。
容诀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心里同?样一阵抽痛,酸涩难言。
但?是,他别?无选择。
这场由表白?心意伊始,剖心证情的交谈最?终还是以?不欢而散结束。
第106章 一零六
两人不?欢而散之后, 当晚容诀就吩咐下人将自己的房间拾掇出来。
也不?麻烦,暂且只将床榻收拾整洁,晚上先就寝,其余的翌日再整理。
容诀回来之后, 殷无秽的房间还?黑着, 没有点灯。今日这番话, 大抵是真伤了他的心。
容诀手指摁上眉心, 颇觉头痛。
若不?是不?慎被殷无秽发觉, 他又一意央求自己与?他在一起?, 容诀断不?会说出这样?狠心的话,而是就此将感情深埋心底。
如此, 方可保两人之间长久顺遂。
不?过说开也好, 从?今日起?殷无秽大抵再也不?会缠着他了, 就此保持正常的君臣关系,罢了。
容诀怅然地叹了口气,传唤下人备水洗漱歇息。
一直到了戌时?末,隔壁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容诀坐在外间的软榻上,也不?继续等了,吩咐人等殷无秽告诉他一声便要睡了。
将外头的烛火吹熄,往内室走去,甫一宽衣, 衣裳刚褪到肩膀处,容诀就猝不?及防落入了一个气息熟悉、温热的怀抱。
他身体一僵, 忍不?住出声:“陛下,你怎么……”
“怎么不?回房睡?”殷无秽说话的声音很低, 还?夹杂着明显的喑哑,应该是哭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