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陆昀神色一凝,他将东西放在春凳上,掀开被褥,仔仔细细贴着墙根儿寻了个底朝天,当真找到了那只红宝石的耳坠。

他敢确信无疑的是,这只红宝石的耳坠是她那日遗落的,可这只白色东珠的又是何时落下的,他却是不得而知了。

只是有一点,他可以确信无疑的是,她夜里偷偷来过。

至于她如何来的,又是怎么瞒过所有人的,陆昀暂且不知。

陆昀动作快,很快就将婢女们守夜的时辰查的一清二楚,就连其中异常也都摸清了。

就在他去济安坊找黄大夫开药的那一日,晚间就有燕鸣歌的婢女流丹来过。

这样可疑的时辰,让陆昀心生警觉,他倏地会想起那日,他狠狠欺负过的人。

莫非,那不是梦?反而是撞上夜来偷摸着来寻他的燕鸣歌。

他将人当梦里的神女一般发狠的欺负了。

只是梦境与现实交错,到底有没有行到最后一步,他却是不得而知了。

可若是梦里的神女并非是虚构,而是与他交颈而眠的燕鸣歌,霎时间,陆昀觉得天崩地裂。

他不敢再想,更不敢去寻燕鸣歌问个清楚明白。

如果梦里的事情全都是真的,那岂不是他唐突再三,诱她沉迷?

却又在青天白日里拒绝她的亲近,反倒是给人当头一棒,让本就羞愧难以言说的燕鸣歌碎了芳心。

陆昀只觉得自个罪孽深重,分明口口声声拒绝她的人是他,可夜里又将人搂在身下亲近的也是他。

这样的不负责,这样的前后不一,难怪她今日送来这份信。

定然是已经伤透了心,以为他与那些轻狂放浪的儿郎一样,这才想着寻着个借口与他了断。

心中有了思量后,入睡前陆昀寻了个借口,吩咐砚台等人,把守着院中各处门。

只是睡他是不敢睡的,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硬生生撑到夜半,最后到底是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摸的身下一片濡湿,他都已经习以为常,待浆洗完被褥后,砚台打着哈欠与他说:“世子,昨夜一切如常,连只耗子的影儿都没瞧见呢。”

陆昀摆了摆手,心道,昨夜她不会来倒也正常,毕竟她都赠来了信,表明要与他一刀两断了。

是以,他并未当回事,让砚台留在家中休息,他另带了小厮墨洗去上值。

这是这一整日,陆昀的心都是飘的,时而被泡的肿胀,只觉得整颗心都塞满了她,时而怀疑这些时日来,夜里的梦中神女到底是真是假。

等到了散值的时辰,陆昀破天荒的早早回了府,往松鹤堂去用晚膳。

倒是当真见着了她,燕鸣歌亲昵的倚在祖母身旁,不知在说些什么,眉飞色舞的,瞧着整个人精气神十足。

见着他来,老夫人慈眉善目的招手道:“昀哥儿怎的今日有空上祖母这来了?”

陆昀恭敬道行过礼后,温声道:“今日散值早,便想着来陪祖母用膳,却不成想表妹已经来了。”

燕鸣歌起身福了福身子,淡声唤了句,“表哥。”

方才还兴高采烈的,见着他来便神色恹恹的,陆昀心跳落一拍,生出几分苦楚来,也罢也罢,是我的不是。

老夫人就这先前的话头,故意当着陆昀的面与燕鸣歌攀谈,“鸢丫头啊,你说为何你母亲只向你托梦,叫我替你寻门好亲事,却为何不入我的梦来呢?”

燕鸣歌宽慰的回抱外祖母,柔声哄道:“许是母亲不大好意思吧,如今您年纪大了,却还要为我的婚事操心,光是我说出来都觉得情何以堪。”

这话可是说左了,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叹道:“外祖母有生之年能替我们鸢丫头寻个好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觉得是麻烦?”

“只是我老婆子深居后宅,外头的青年才俊好些都不识得了,不如你将你的要求说与你表哥听听,让他也帮着掌掌眼?”老夫人眼含笑意,望向陆昀。

哪知陆昀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慌成一团乱麻。

方才听祖母那话,是姑母入梦催她的婚事了不成?那她,到底想不想嫁他呢?

若她心里有他,想嫁给他,定然会如是说来吧。

将他眼眸中的慌乱尽收眼底,燕鸣歌温声说来,“择婿挑的自当是对方品行,家世无需显赫,模样端正即可,但需得洁身自好,若容貌昳丽的只怕爱沾花惹草,当然门户低些,家中清净的最好不过了。”

此话一出,陆昀心知她说的这人并非是自己。

他冷着脸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就听得老夫人问道:“不知工部杜侍郎家的嫡次子杜衡可符合?我与她家老夫人是手帕交。”

望着燕鸣歌面带期盼的目光望着他,陆昀冷冰冰的吐出话,“你当他为何还没娶亲?他房里的庶长子已经三岁了。”

老夫人接连不断的又抛出个问题来,“那镇北侯府家的六郎呢?听说是个沉稳的好孩子。”

陆昀不由得冷哼一声,淡声回道:“人是沉闷的很,就是嗜酒如命,不知是否有酗酒的毛病。倘或表妹嫁过去了,遭了人打可就不好了。”

他冷若冰霜的视线忽上忽下的扫落在她身上,似乎是在说她这嫩胳膊嫩腿的,怎么遭得住。

老夫人懊恼的点了点头,又说,“那诚毅伯府家温夫人那个外甥姜澜应当挑不出错吧,年纪轻轻,虽说家世不显,可人长得也是相貌堂堂,与你也是不相上下的。”

鸢丫头虽说不要相貌太过出彩的,可老夫人也知道,这真凑一起过日子,若寻个颜色好的,瞧着不也俊俏下,恐怕饭都能多吃小半碗呢。

陆昀眉头一跳,瞧得燕鸣歌一脸聚精会神的听着老夫人帮着张罗,神色冷峻冷声盯着她瞧,“姜澜乃我同窗好友,人的确是不错的,只可惜他家中早就在替他相看,据说人就要这几日定下来。”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句话来,燕鸣歌也配合着老夫人可惜叹了口气,可余光却是瞥向怒不可遏的他。

一脸说出三个人选来,不是品行不端便是家中已经开始相看了,老夫人不免有些沮丧。

其实要她说,这外头的儿郎哪个都没有她家昀哥儿好的。

可她方才问了的,鸢丫头对她表哥无意,根本就没有嫁进侯府的心思,如此她才想着叫昀哥儿帮着张罗鸢丫头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