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山……”贺兰芝喃了喃,问,“离蓬莱可远?”
我如实说:“以我的步程,最快半年。”
贺兰芝轻点点脑袋,我就看见他摸了摸腰下。我知道他在找什么,说:“麒……你的东西,我保管妥当,你若是现在想要的话,我这就去取来。”说罢,我就要站起来。贺兰芝却叫住我:“别走……”他的气息微弱,语气却很笃定,“……我信你。”
我微微一怔,也没坐回去,只走到他床边,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他静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在下有一事相求。”他嘶声说,“我如果不幸,便劳烦阁下带着我的遗物,去蓬莱告知宗主,说敏之不孝……”贺兰芝认定自己逃不了一死,便缓缓向我交待后事。他的声音平静而宁和,是个天生温柔的人,他还提及了自己和云霄宫的婚约:“请你告诉裴姑娘,我一直视她如胞妹,非是男女之情,让她莫要伤心。”
“一直以来,我担忧自己会令师门失望,更怕让父母蒙羞,应下了不少违心之事,却为此而耽误了一个女子。” 却看贺兰芝牵了牵嘴角,竟有几分松快之意,“这些年,我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只是……”
我突然打断他:“你不用告诉我这些,我不想知道。这一些话,你自己回去蓬莱以后,亲口告诉他们。”我毫无情面地说,“你如果死了,天门宗会怎么样,那都跟我没有关系。”
“……确实,是在下唐突了。”贺兰芝一点也不气恼,反是朝我微一莞尔:“那我只有一个请求了。”他虚弱地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我凝视着他。我不知道此下我心里的这种感觉,究竟算什么。我没想到,这竟是他最后的心愿。
我不能轻易答应他。
“如果你下一次还能醒过来,我就告诉你,我到底是谁。”我强忍着眼睛的酸涩,呢喃般地轻语道,“贺兰芝,到时候你一定要记住,你欠了谁一命。”
“好。”贺兰芝点点头,我从未见过笑得比他更温柔的人,他昏迷之前对我说,“贺兰芝发誓……此生,决不辜负。”
贺兰芝这一昏睡,到天黑都没再睁开过眼睛。那时候,他的周身,已经有死气萦绕,连我都这点修为的瞧出来了,至多不过三天以内的事情了。
他沉睡过去以后,我又成了一个人,没有人和我说话,也再没有人会对我笑了。我以前从不知道,原来孤零零的一个人,居然会是这么难熬的一件事。在那短短几个时辰里,我却像是过了几十年一样。
我一脸木然地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他,看了一整天。奇怪的是,我却觉得好像怎么都看不够,我不禁探出手,掌心轻柔地抚着他的脸庞。与其把自己弄得这么惨,我宁可他还是当日那个清贵自傲的少宗主,任他是看不起妖族也好,嫌恶我也好……我都不想让他死。
我记得我娘修炼的那些功法里头,除了双修之外,还有一个炉鼎大法。我天生过目不忘,只粗略地看过几眼,就已经记住了所有的要领。犹记得那本书第一页上的一行字写道:为炉鼎者,至低至贱。
这句话,实是告诫修炼此功之人,不可对炉鼎产生情感。这世间所有的功法,都要付出代价,一旦做了炉鼎,那个人就会成为一个器物,耗损自己的生气和寿元,为他人续命。炉鼎大法对人而言,极是阴损,偏偏有许多人对此趋之若鹜,将魅妖当成下贱的器具,可是,他们想将我们用完了就扔,就不知魅妖的身子,是这世间最难解的情毒。可不管怎么样,最惨的,依然还是做了炉鼎的人。
我思量了很久。我这身修为,得来不易,先前慕无尘毁了我的剑灵,我的修行之路更是举步艰难,都快两年了,我还停留在结丹后期,迟迟没能突破。后来我才知道,对魅妖来说,双修才是唯一的出路,可惜,我一直在走着弯路,这才比他人都缓慢。
若是我做了贺兰芝的炉鼎,恐怕我这两年的努力,又是白费工夫,甚至连修为都会倒退。然而,在钟意的人和自身的修行之间,最终,我选择了前者。
朦胧晦暗的烛光下,我一件件地褪去自己的衣服。那时候的我,只经历过一回情事,并且那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混乱而又痛苦的第一回,我亦不曾去细细地回忆过。我慢慢来到床上,跨过贺兰芝的身前,两手支在他的两侧,就这么撑在他的身上。
我很迷茫,也很紧张。可我的身子很热,甚至比媚骨发作的时候,还要滚烫无数倍。我面对着昏迷不醒的贺兰芝,好像摆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物价的宝物,我不知该怎么对他,不知该如何让他好起来,不知道……我究竟该怎么做,他才会觉得舒服。
我看着他的唇,慢慢地俯下去,睁着眼用自己的嘴碰到了它。那会儿,我尚不知自己对他的情感是什么。我只是依赖着自己的本能,去接近他,去亲吻他。我边将自己的舌头小心地探入他的嘴里,边颤抖地解开了他的衣裳。刚开始,我连探索灵脉、吐气纳息都不会,我只好像个傻子一样,亲着他,摸着他。我费尽心思,想要用自己来温暖他冰凉的身躯,我轻柔地啄吻着他的鼻唇,跟着,忍不住去亲了亲他的眼。
我素来冷硬刻薄,却从不知道,原来我自己也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贺兰芝的呼吸很浅,我亦是在渡他一口气时,误打误撞地琢磨出了连通气脉的方法。由此,我知道他的灵脉如何,以嘴渡去几息灵气,他的脉搏就强了一些,不过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地就微弱下去。唯有通过真正的肉体交合,贯通阴跷,我才能将自己的精元转给他,为他续命。
当时,我只怕自己来不及,也为习得那些取悦男人的法子,便直接去解开他的腰带。我那时候脸皮甚薄,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摸到他胯间那一物,就脸红得欲滴血。我唯恐压坏了他,当时也是撑着自己,手掌不自觉地颤颤,咬了咬牙,就缓缓地捋起他的阳物。当我摸着贺兰芝的时候,自己就勃起了,玉根从股间翘起,抵在我和他的下腹之间。
我难耐地用玉根摩擦着他,胸口低低地喘着,一股诡谲的淫香渐渐盈满于室。贺兰芝虽未清醒,但他那物却是醒着的,我捋弄几回,它便一点点变得粗硬,我的手心越发包不住,烫得我心口发热。我的臀微撅着,当时手边也未有可供润滑之物,唯有自己摩射了以后,抹了把白浊,如先前那每次在无人的山林里抚慰自己那般,把手臂横过双腿,手指钻进臀缝之间。我以指腹摸了摸肉缝,那头竟也湿了,捅进去插了几下,便隐隐出了些水来。我趴在贺兰芝身上自淫片刻,待能融入三根指头,便咬牙去握住他的那物。贺兰芝纤秀如玉,身下之物勃发是狰狞粗长,我容纳住他时,骨头都要被他热化了。
“啊……”虽是疼痛无比,我却经不住仰头呻吟了出来,长期以来的空虚和孤寂,都在他一寸寸进入我的时候,一点点地被他所填满。随着他的阳物进入我的媚穴里,我亦觉着,他好像钻进了我的心里,我抗拒不了那种激动颤栗的感觉,眼角瞬间湿润。我的身子被他撑得好满,我试着将他全部吞下,等终于坐到了底,身子已经全湿了,几绺碎发被汗水黏在了脸上。我当贺兰芝尚可对付,谁料他在我身子里又大了一些,我动都没敢动,只觉自己轻一晃便会粉身碎骨,死在他身上。
那是我头一次在脑子清楚的情况之下和一个男人欢爱,我难支撑地覆在他的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肩头,就这么看着他脸,前后地扶送起来。我根本就分不清痛楚和快感,我只要睁眼看到贺兰芝,心口便热得要融化。当时的我懵懵懂懂,只知要与他连窍,便让他进到最深,他抵住我体内最脆弱的地方,碰到那里的时候,就好似用刀割我的肉那样疼。我却甘之如饴,毫不保留地任由他掠夺我的灵气,以此补足他的气脉。
如酷刑一样的抽送之间,贺兰芝的身子逐渐回温,他的脸颊甚至泛起了欲望的春潮,嘴也随着呼吸微微开合。他好像醒了:“你……”他虚弱地喃喃,听不清说了什么。我眼眶一热,就凑过去狠狠地噙住了他的嘴,贺兰芝身子一僵,我索性连命都不要了,夹紧了臀,在他身上死命地前后颠弄。
“唔……”贺兰芝皱眉发出了呻吟。他究竟有多快活,我都能看得出来,他的身子都红了,本是无力抬起的手扬了扬,我不知自己怎么会意了过来,施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掌心,压在床上。“嗯……”贺兰芝的胸口一起一伏着,这么多日以来,他的心跳头一次跳得如此剧烈。我身上的灵气走过他的四肢筋骨,贺兰芝的手指蜷了蜷,也渐渐地回拢住了我……
那一夜,我轻易地把自己修为、身子还有心魂,尽数许给了另一个男子。
我没有考虑到过去,甚至也没想过跟他之间的未来。人妖殊途,我以为我可以斗得过这个世道,没想到,最后我是输给了天意。
隔了一日,贺兰芝苏醒过来。可是,他却忘了自己是谁。
《被嫌弃的受的一生》 (十六)上
我从过去的梦魇里惊醒过来。“贺兰……”我下意识地摸了摸一旁,却抓了个空。我坐起来,看着那从巨大的坑上方洒下的阳光,忍不住碰了碰自己的眼睛。
贺兰芝与我恩爱两载,那段幸福的时光仿佛还在昨天。然而,我又还清楚地记得,他在我的面前,亲手捏碎了我们之间的信物。贺兰芝当初说我欺骗了他,这句话,并没有错。我明知他是陷入了魔气造成的迷障,却又害怕他会和浣剑真君当年离开我娘一样,想起来以后就抛下我而去,便刻意不帮他解开。说到底,我从不相信,他会真的爱我。
那日仙魔大战,贺兰芝杀进万魔宗里头,却是在魔君的床上抓住了狼狈的我。慕青峰是魔君的男宠,人尽皆知,而贺兰芝的父母却正是被魔修所杀害。
这一切,尽是造化弄人。
我和慕无尘在这个天坑下,待了已有数个月。自那一回和他行欢,至今已满百日,在此期间,慕无尘都压制住了禁术,尽管如此,只要他不肯碰我,摄魂术一日不能根除,他迟早会故态复萌。这些日子里,慕无尘依然对我视若无睹,甚至,比先前还要来得冷漠。先前我总刻意激怒他,慕无尘虽不言语,但毫无例外地都会皱眉,或是露出厌恶的眼神。此下,便是我来到他五步之外,他竟也毫无反应。
慕无尘素是清冷,对他人视若无物,这才应当是他的本性。先前,他易躁易怒,大抵也是因反噬之故。绝情道并不仅仅是无情,而是断绝七情六欲,没有了喜怒哀乐,就像一把真正的剑一样。
我把几枚果子放在他的附近,看看他,嗓子微哑地道:“这几个还挺甜的,真君要是不嫌弃,那就尝一尝。”我敛了敛目光,轻道,“我洗过好几次了,不脏的。”
我转过身时,冷不丁地听见那头响起声音:“不必。”我回了回头,才确定慕无尘是真的在跟我说话。他没有睁开眼,喑哑地道,“你留给自己便足矣。”他说话的语气没有起伏,即没有反感,也没有半点嫌恶。
他这样子,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拒我于千里,好将我彻底逐出他的世界,他一点也不想跟我发生任何的瓜葛。
我倒也想成全他。
慕无尘心里肯定明白,只要他肯日日和我交合,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原先七成以上的功力。一旦离开了这个地方,那就是山高水远,他走他的阳光道,而我也可以彻底放下过去,回到该属于我的角落里。
他到底还是没有动我给他的东西,几只麻雀从天上飞下来,用喙啄着那些艳红的果实。我坐在阳光照不到、可是却能看到慕无尘的地方,想是自幼被我娘锁在那个阴暗潮湿的洞府里头,后来又在天剑阁外门过足了整整四年无人理睬的日子,我从来都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可是,我终究还是不能够强求,我已经认了命。这种时候,我又想到谢天澜说过,只要除掉了靳涯,他就会带着我离开这些是非之地,然后,他会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只差一点,我就对他这一番话动了心。
我灵脉毁损,已经再也不可能修炼,先前我在天门宗水牢受尽为难,又辗转到这儿来,给慕无尘当了炉鼎。不知他们晓不晓得,炉鼎大法对我耗损极大,此番肆意挥霍,我的寿元或许也只剩下十年不到了。
我在那里坐了一整天,到黄昏如血,天色暗下。我蜷在原处,连火都懒得生,慕无尘说我自暴自弃,谁都帮不了我,实是因为我身心疲倦,既然知道做了也没有用,我又何必白瞎力气。我浑浑噩噩,不知不觉睡去,还没能睡熟,就觉腹中有一股邪火蠢蠢欲动。
我睁了睁眼,由黑暗里望向了那一处。慕无尘打坐入定,未曾看我这儿一眼。我定睛地看着他,他轮廓尖削,眉眼似画,他只要不发狂,就没有一点破绽。我身上的热,越来越盛,我翻了一翻身,背对着慕无尘,我用双手紧抱住自己,想要像谢天澜上回逼迫我忍耐一样,试图压下自己的欲火。但是,我比谁都清楚,那是没可能的。
夜色里,慕无尘睁开眼。
我与他四目对上,我的手轻轻地拂过他盘坐的大腿。我斜着身挨近了他,男人身上的气息,予媚骨发作的我而言,是最好的催情药。慕无尘没有动作,他又变成了一尊玉雕。我渐渐地贴住了他的身,那冰凉的感觉,并没有浇熄我身上的火,反而让它烧得更旺。我探出了舌尖,勾了一下他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