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1)

李宴却是早有准备,从自己的包袱中取出一柄巨大的荷叶,遮盖在两人的头顶。

从而缓解了些许的热气,但终究是杯水车薪,还未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愈发的炎热。

李宴扯了扯安安的衣袖,小声说道:“安安,我们走吧。我爹去县城了,要不你先去我家躲躲。”

安安却是分外执拗,她在小板子上写道:“不,还要听他讲完,晚上我要考你。”

李宴无奈之下,只得翻开书册,听着夫子如同老和尚念经一般的声音记着笔记。

但终究是他一向贪图玩乐,竟是半分都听不懂,甚至都跟不上酸夫子的讲述。

心中已满是焦急,伴随着暑气的蒸腾,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却是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流。

后背渗出的汗液已然把衣裳给浸湿了,但手持巨大的荷叶却是在给安安扇着淡淡的微风。

安安察觉到李宴的行为,嘟着嘴不满地把他的手挪到他的身侧,示意他给自己扇就好。

但李宴在此事上却是分外执着,他趁着安安转过头继续记笔记的时候,再次给她扇着。

他的身子一向康健,就算是得了暑热也不会像安安一般,要卧床许久甚至还要喝苦药。

就这般,安安执拗地把荷叶推走,李宴又再次扇过去。

反复数次后,安安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怒视着李宴,这人怎么半分都不心疼他自己。

李宴流着汗,眉眼之中还是闪烁,黝黑的脸颊露出白亮的牙齿,甚至晃眼。

打哈哈道:“没事,我不热。”

安安见他如此执着,便拿起炭笔在小木板上写道:“你别这样了,我不喜。”

一双杏眼中满是责怪。

李宴却是知道安安虽然刀子嘴但心底却是分外柔软,他笑着应了下来,但手中却是并未停下扇风。

劝阻了多次,李宴仍是不听她的话,安安只得转过身去,继续去听着夫子的讲学。

奇怪的是,按着他的习惯,今日定是会把这篇文章讲完,但学堂中的声音却是停了下来,甚至还传来了小童们读书的声音。

安安心底满是疑惑,她在心底犹豫了许久,随后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悄悄地站起身来,朝着学堂中偷摸地看去。

谁料,一张满是褶皱甚至比干旱时的河床还要破碎的脸,猛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如同杏色一般的面容却是把趴在窗口的安安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她手指瞬间脱力,心脏砰砰直跳,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一瞬间便跌落在地。

老夫子一脸的铁青地看着他们,怒斥道:“你们这是偷盗老夫渊博的学识!”

李宴却是丝毫不怕,尽管他的个子没有老夫子高却仰着头,护在明枝的身前,反驳道:“你个老不羞,你那些之乎者也,真是老掉牙,怪不得现在还是一个酸秀才,没有考上举人。”

他的这般话却是结结实实地戳住了老夫子心头的痛楚,仿若愈合了许久的伤疤被人反复撕裂一般。

他气着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一般,就连手指都在微微发颤,声音也颤颤巍巍地说道:“你!老夫今日不揍你,就对不起书中圣人!”

他摇摇晃晃从手边拿起一根抵着木门的棍子,朝着他们站立地方向扔了过去。

安安见状,慌张地背起自己的小布包,李宴赶忙牵着她便要跑走。

怎料这路途甚至崎岖不平,他们甚至还未跑两步,安安便摔倒在地,李宴见状,赶忙伏在她的身上。

安安一双杏眼却是瞪得巨大,瞳孔却是紧缩,看着那个如同成人臂膀一样粗的木棍朝着他们的飞来。

她心底升了浓厚的仇恨,她想若是李宴出了任何问题,定要让这个老头子血债血偿。

李宴却是双眼紧闭,腿在微微发颤,但身子却是如同铁板一般挡在了安安的面前。

他感觉时间仿若停滞不前,甚至过得还分外缓慢。

但不应该这么慢吧?

李宴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却见一个身形笔挺的男子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似是抓住了那根粗大的棍子。

呲-啪--

李宴却是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侠士骨节分明的右手,嘴角带着一丝浅笑,但手掌却是猛然发力捏碎了那个棍子。

他甚至顾不上当前的情景,双膝跪地甚至还抱拳,小脸上满是认真地说道:“侠士,请收我为徒吧!”

面前小男孩能保护明枝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女儿,竟是有几分大丈夫之气,他现下的行为却逗笑了他:“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他低沉的声音传到了安安的耳中,她心跳的速度却在悄悄的加快。

原来是他救了他们。

安安轻抿着嘴角,从李宴的身后探出头去看着这个陌生的父亲,尽管他不知道她是他的女儿,但却总能在危机时刻救她一命。

从当初差点掉入荷塘,又被街头混混欺负,再到今日。

但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夜被他弄哭的娘亲,她对他的几分期待已然随着蝉鸣声坠入了夏日的深渊。

她眼底的光芒瞬间变得几分了冷漠,甚至都不愿看向他。

裴渊却是察觉了安安对他的冷淡,伸出宽厚的臂膀,还未她回过神,便把她报到了怀中,一股独属于奶娃娃的奶香味传到了他的鼻尖。

她幼小的身子却是分外的软,如果忽视她的手指紧紧地掐着他的脖子,若是陌生人来人,那便是一副父慈女孝的美好场景。

裴渊却是对面前的酸老头没有半分友好,他漠然地说道:“既然这般爱打孩子,那便去牢里体验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