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1)

溥跃点了点头,仍然紧紧抓着她的一只胳膊,像是抓着一颗救命的稻草,垂着眉尾道:“也好,不算全说给他听,也想说给你听。”

赏佩佩今晚感到愤怒的真正原因是来源于她自身的过往,但不可否认,起因是他的隐瞒,明明在谈同一段恋爱,赏佩佩的一切秘密在他面前都如冰棱般透明,而他披着“意外相遇”的斗篷,将自己的一部分隐藏了起来。

因为知道他的抑郁状况,又照顾着他有病父,赏佩佩在了解他的过程之中,一直非常耐心。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的情绪,从来没有咄咄逼人地索要过他的秘密。

而今晚,溥跃想要把自己和父亲心底从来未见光的丑闻,毫无保留地说给她听。

“你从东城被送走的那天,我其实看到你了。”

溥跃目光如蜻蜓点水般落在赏佩佩的身形上,随后又重重降落在溥凤岗苍老衰败的面容上,“那天也是我在家和他打了一架,决定离家出走的日子。”

黏腻的芬达流了一地,是青苹果的绿。 < 周天两点半(喜酌)|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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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腻的芬达流了一地,是青苹果的绿。

没人知道,十年前,跟着情夫毅然决然离开了东城的寇菡曾经在两年后的一个上午,重新瞒着男友,像东躲西藏的耗子,只身跑回了东城。

那天,她穿着一身天蓝色的绸缎裙,拎着一只小型提包,立在那个她发誓用眼都不会再回到的家里,辛勤地张罗了一整天。

沙发上的臭袜子和脏衣服被洗出飘香的皂味,地上潦倒的白酒瓶被依次收进纸箱,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就连厨房换气扇上油腻的黑渍都被她用钢丝球刷得一干二净。

傍晚,夕阳将天边染红,与同学相约在电影院门口打球的少年迎着晚霞恋恋不舍地归家,兜中的钥匙捅开大门叫了一声“爸”,他右手握着一瓶没喝完的冷饮,左手还没来得及用下摆拭掉额角的热汗,汽水就被面前的场景惊到跌落地面。

黏腻的芬达流了一地,是青苹果的绿,而那个被他和他爸造得臭烘烘的狗窝,焕然一新地敞亮着,而他许久未见的母亲竟然亲昵和他爹坐在客厅的饭桌上交杯换盏。

一看到儿子进门,寇菡眼神闪躲,像是罪犯看到了警察,不由自主地往溥凤岗身后的阴影里缩了缩,还是溥凤岗抬手饮下一杯由寇菡亲自斟给他的二锅头,大掌一挥招呼着溥跃洗个澡来上桌吃饭。

寇菡离开家南下的这两年多中,溥跃曾经不止一次诅咒过她。

希望她失去美丽的容颜,希望她失去爱情,他希望她被新欢弃如敝履。

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钢铁般坚硬的愤恨软化了,反而变成了一种内疚和后悔。溥跃开始希望,他的母亲可以找到回家的路,届时他会站在家里为她开门。

溥跃不知道溥凤岗在那几年独身的日子中有没有思念过寇菡,但儿子对母亲的思念,像是缠绕的藤蔓,不停在他的胸口盘踞收紧,始终是要驱散阴霾的。

他似乎可以原谅母亲的出轨了,他也理解她一时没受得住诱惑,只要她现在肯回来,回到这个家就好了,因为她在,这个家就显得格外温暖而美好。

那天,溥跃以为他的期盼成真了。

冲凉的少年思量着欣喜若狂,不等热水器内的热水均匀,就擦掉满身冰冷的水珠套上衣服冲出了浴室。

饭菜的滋味他囫囵吞枣,全程他没叫一声妈,但他眼神里写满了小男孩式地眷恋。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相谈甚欢,就像是以前的日子一样,不,是比以前的日子更好。

可是一瓶白酒下肚,待溥凤岗眼神热辣飘忽,手臂在寇菡的腰际越收越紧之时,寇菡突然侧面捂着下半张脸,风情万种地朝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溥跃听不到他们两个大人之间隔着张桌子说了些什么,但溥凤岗的酒杯忽地歪了,顷刻泼洒出几滴刺鼻的酒渍。

不过几秒钟,待寇菡娇媚的面庞从他的耳边离开,他将酒杯握紧,送到唇边一饮而尽,随后突然起身掀翻了面前的餐桌。

除了瓷碟迸裂外,溥凤岗的声音也像是裂锦,他手里的酒杯直指寇菡,仿佛一把利剑要将她穿透,他叫嚣着让她滚出这个家,她如今的生活是她咎由自取,她是死是活,跟他再无关联。

叫他出一分钱帮她,那才是做她的春秋大梦。

满地狼藉,溥跃唯恐父亲耍酒疯伤人,立刻丢掉手中的筷子起身将他抱住。

昔日的小男孩已经开始有凶猛生长的势头,他用尽全力,壮年的溥凤岗竟然不能撼动他半分。

而寇菡在叫骂和侮辱声中,无动于衷地平静起身,她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不卑不亢地扫落了身上食物的残渣,踏着一地泥泞,走到了卧室取了她随身的手机和拎包。

出门前,她没忘记从门口衣架上,溥凤岗的钱包里抽出了一沓人民币。

不多不少,是她来回东城的机票。

寇菡的脸上还是留有刚才那般明艳动人的红晕,但她的眼睛无光了,死寂又绝望,倒影着两张痛苦的面孔,她不忌惮家中的这个只会酒后称王的混蛋,也不避讳几年未见的儿子,勾起唇角朗声道:“你既然不同意,那我就走了,但这钱是你该我的。”

“以前给你做老婆时你睡起来不花钱,但现在,明码标价,你得给钱。”

夜风徐徐,吹散一天的湿热的暑气。 < 周天两点半(喜酌)|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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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徐徐,吹散一天的湿热的暑气。

夜风徐徐,吹散一天的湿热的暑气,少年顾不得安顿醉酒跌倒的父亲便提起双腿下楼追人。

四下茫然,石子崴了脚也不在意,终于在家属区门外的道路上,他瞥见了正在拦车的寇菡。

出租车刹车停靠,一袭蓝色的倩影马上就要钻入车内。

眼见着寇菡马上会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少年心头恐惧,一声嘶声裂肺的“妈”,终是阻止了寇菡拉开车门的动作。

三步化作两步,溥跃奔跑至母亲面前,张口就是替他父亲游说。

“妈,别生气,他就是说胡话。只要不喝酒就好了,我以后和你一起看着他,不让他喝酒。”

寇菡背着身,抬起手臂在脸上蹭了一把,回过头时脸上擒着毫不在意的冷笑,她望着儿子与自己越来越相似的面容,有一阵寂寥的恍惚。

仿佛时间是指尖抓不住的沙子,白马过隙。

她抬手想要触碰溥跃的面颊,但手指在空中停滞了一下,又重新垂在了身侧。短短几年,儿子长大了,她好像也老了。

寇菡不接溥跃的话茬,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说:“你戴眼镜了?长丑了。”

溥跃闻言立刻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捏在手心,模糊着视线咧开嘴干笑了一声,继续自己的话题,“他这几年一直没有别人,真的!他其实还是爱你的,只要你不走,以后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