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1)

魏邈的目光跟随着机器虫移动的方向,远远看到餐台后一位雌虫店员,冲他们露出了八颗牙齿的微笑,竖了个大拇指。

Hey bro,祝福就完事儿了。

魏邈:“”

这个赛博玫瑰花雨的操作者是谁,显而易见。

奥兰德却骤然笑了一声,露出些愉悦的神色,低声道:“我们似乎被误会了。”

他被这样一个粗糙的仪式取悦,连带着觉得这家餐厅的环境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起码店员还算合格。

这并不稀奇。

一雄一雌,在这个时间节点一起出门吃饭,周围又都是密密麻麻的公寓,除了约会,几乎没有第二种可能。

魏邈不置可否地收回视线,避过话茬:“族内的长辈知道你离婚了吗?”

奥兰德当上家主的过程称不上文明。

就像是用不锈钢的镰刀割一把青草,没有任何屠戮的艺术,有的虫上午还端居在高位,投来冰冷的打量,下午就突然身首异处,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那是绝对碾压的战力。

如今能遗留下的长辈,也大多乖觉了许多,并不驻扎在布列卡星,魏邈鲜少和他们碰面,但对柏布斯家族内部来说,家主离婚,确实是一件大事儿。

虫族的帝国时期,雌、雄比例远比联邦悬殊,也因此,雄虫的地位更具有象征的意味,就像是王座冠冕上点缀的明珠,雌君没有提出离婚的权力,也没有任何财产的所有权,虽然为帝国开疆拓土,但受勋的对象是自己的雄主。

最初的柏布斯公爵,是一名雄虫。

联邦成立之后,明面上的贵族权柄都被褫夺,废弃皇室,也不再封赏爵位,但依然是旧瓶装新酒,换汤不换药。

一样的配方,迭代了新的包装。

帝国时期的传统在这个古老的家族中依然存有深刻的痕迹,甚至因为旧有的皇室血统被处决,失去最后的掣肘,其势力范围扩张得更加肆无忌惮。

奥兰德所统摄的第四军团,实际的领域范畴早已经超过律法规定的面积,按理来说,监察院的审判长早该将这个情况上报给上议院,做出郑重警告。

但也只能是按理来说了。

本该平衡的三角权力分制,早已经降维成一条直线。

而面对雌雄关系,柏布斯家族内部的观念依然没什么进步,提倡稍显过时的“雄虫绝对权威”。

放在以前,雌君被离婚,无异于被雄主休弃,是无法容允的,联邦成立之后,也只有小规模的案例。

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都可以凑合凑合。

好在对如今的奥兰德来说,离婚已经不算是一件伤筋动骨的抉择,或许有压力,但显然并不比处理尤文更难。

奥兰德微怔。

他静静地凝视着魏邈,过了片刻,才回答道:“他们暂时还不清楚。”

魏邈侧过脸,注视着他的前雌君的面容,平静地问:“不打算对外公布吗?”

在金枕星遇到利亚时,对方还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奥兰德的雄主,而奥兰德和利亚的私交已经勉强称得上一句不错。

第69章 广藿乌木

离婚这事儿,虫族只需要上网登记,双方确认无误、验证身份之后,便算是完成,步骤相当简单,主要还是为了方便雄虫操作,雌君相较于雌侍、雌奴来说,填的资料更多,但远不需要来回跑。

一切在光脑端就能够解决。

但社会关系的解绑,不是领到一个金属离婚牌就足够的,虽然远不用结婚似的昭告天地,魏邈也觉得应该做出明确的切割。

奥兰德却显然没有这个意识。

不止是亲朋好友,就连财产也是一团浆糊,脑子仿佛缺了一根弦,他见奥兰德不说话,缓和了些语气,道:“假如我这会儿拿着你的卡,去银行取款,你的光脑甚至不会弹出提醒,对吗?”

这句话显然比前一句奏效。

像是缓慢开闸的机械,奥兰德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动,他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问:“您需要钱吗?”

他清楚雄虫的每一笔工资收入,魏邈当初将账户共享给他,离婚之后,权限才再次收了回去,上一笔最大的支出是维恩的变形金刚,后面的金额变动他不敢贸然去查。

雄虫不至于缺钱,但离婚之后,各种款项的支出显然大幅度地超过结婚时的份额。

“暂时不需要。”魏邈微愕,忍俊不禁,“我在给你打预防针,奥兰德,分开之后,要有一点风险意识。”

这话怎么着,其实也轮不到他说。

他们已经不是合法的伴侣。

如果放在五年前,他或许真的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能取的钱从银行提出来,然后再打着柏布斯家族的名号招摇撞骗,反正联邦这么大,能不能被抓到还是两说。

布列卡星不养闲虫。

而且

奥兰德未必因为这种破事儿把他怎么样,被抓到了再找机会脱身,实在不行蹲几年,再出来依然是一条好汉。

魏邈不觉得自己是个伟光正的好人,上辈子那些仁义礼智信在第九区里并不顶饱,学过的专业知识更是冷僻,来这个世界最初的两年,就足够颠覆他多年受过的基础教育。

后来倒是重新灾后重建,勉勉强强看上去道德感还算像样,但施工也并不彻底,属于像世贸中心的双子塔,飞机一碰就坠毁。

全是面子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