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没?打?伤人,”余姝仿若撒娇,揪住她的衣摆晃了?晃,解释道:“我?那时候喝醉了?,不小?心小?小?地撞了?他们一下?,他们就说我?是个不要?脸的小?白脸,还打?了?我?,我?脸上现在还被他们打?出来一块淤青呢,后来有不少?好心人帮我?伸张正义,可是那群人钻到我?面前对我?不怀好意,所以我?想用?这个吓唬吓唬他们。”

“望月楼里的人大多都是好人,在我?心底不会?因?为这几个小?人就觉得梵遣不好的。我?还要?感谢大家勇于帮助我?呢,在牢里这位牢头也对我?颇为照顾,没?有因?为我?是外乡人而偏袒本地人。”

这一番话堪称颠倒黑白,一旁听着这话的小?混混们一个个怒火朝天,就差尖声说她撒谎了?,可这番话也是最好的场面话,既给了?梵遣官方面子,又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显示自己是不得不动的手。

牢头听了?眉开眼笑?,“是,余小?姐也不过是在自保罢了?,只要?按规章制度走程序,余小?姐的东西都能悉数归还。”

这便是在暗示只要?钱给到位一切好说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傅雅仪点点头,扬了?扬下?颚示意自己身后的随从。

随从飞快给了?牢头一块银锭子,笑?道:“这些时日承蒙您照顾我?们家余娘子了?,小?小?心意,请您喝杯水酒。”

牢头收了?钱,更没?觉得余姝有哪里不对了?,又回说话又会?办事,身后背景还强大,不就是打?了?场架毁了?点公物?傅家哪儿会?缺这点钱?他心底短暂为那几个倒霉蛋小?混混可怜了?一下?,随即便开开心心将傅雅仪和余姝送到了?大门前,热情得就差没?招呼一句欢迎下?次再?来了?。

余姝和傅雅仪出了?牢门,外头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候着了?。

等两人都坐上去?后,余姝才将面上的那些机灵劲和小?骄傲收了?下?去?,半垂着眸子感激道:“多谢夫人前来救我?。”

傅雅仪盯着她没?说话,直将余姝都盯得紧张了?起来,她在心底算了?一下?这回傅雅仪可能要?为了?她赔出去?的巨款,大概有千矾坊半月的流水了?,心底一阵肉痛,主动说道:“这回耗费的银钱,回了?落北原岗我?可以用?工钱偿还。”

回应她的是傅雅仪手上用?来挑起她下?巴的白玉烟杆,在这样炙热的天气中冰得人一颤。

“一路上开了?几枪?”

傅雅仪问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余姝却乖乖回答道:“六枪。”

“死?了?几个人?”

“只有一个。”

傅雅仪点点头,不知在想什么?,余姝却有些犹豫地磕巴道:“还、还有四个、半死?不活。”

傅雅仪:?

“你最好把你路上发生了?什么?完完整整给我?说一遍。”

她收回烟杆抱胸道。

余姝想起后面还需要?傅雅仪帮忙处理的一堆烂摊子,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近乎讨好道:“那夫人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在路上和您说行不行?”

余姝此刻的笑?是个扬起唇角,露出唇角两个酒窝的笑?,明眸皓齿,显得天真而娇俏。

以前她也露出过这种笑?,例如被傅雅仪作弄时以为自己真的犯了?错便这样笑?着想要?傅雅仪放过她,再?比如她心底有了?什么?需要?冒险又需要?傅雅仪同意的鬼主意,也是露出这样的笑?。

傅雅仪颇有深意地睨她一眼,颔首示意她说。

余姝得了?令便干脆从自己被绑走开始,从头到尾说了?一回自己这一路做过的事,包括自己和月娘几人如何达成合作,如何共同脱逃,待到说完,马车恰好到了?装喜大几人的屋子前。

两人却并不急着下?车,傅雅仪瞟了?一眼窗外。

这些日子余姝几人都很少?来这边,只隔那么?一天来送一次饭,此刻在这间屋子前哪怕尚未出马车都能够闻到不少?异味,更别说打?开门后会?如何了?。

“你想让我?怎么?做?”

傅雅仪摩挲着自己的烟杆,淡声问道:“这里面的人,你倒是想怎么?处理?”

来了?,来了?。

余姝在心底默念。

在她将所有事告知傅雅仪开始,她就知道傅雅仪相当于将这件事后续处理的权柄全然交给她,必然要?过问她的想法。

傅雅仪是真的在栽培她,这种栽培很贵重,也同时代表了?余姝必须做好对方时时考核自己的准备,哪怕她才刚刚脱险,刚刚到在车上与?夫人坐了?片刻而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几日的劳心劳力其实已经让余姝有些疲惫,唯一的休息是在牢里,被葫芦额踹了?那一脚后她便没?有修养的时间要?提心吊胆往梵遣跑,到了?梵遣更是要?时时寻找傅氏众人的踪迹给自己和月娘几人寻到一个背后撑腰的人。

在狱里她好好睡了?一天,才能在傅雅仪出现时表现得那般灵动正常,可刚刚仅仅行路而来这么?一会?儿,她心口又隐隐发痛起来。

她压下?了?心底的那点难受,低声说道:“我?不想留他们。”

傅雅仪眸光渐深,语调听不出好坏,“那你是想全部杀了??”

余姝干脆地点了?点头,“是。”

此刻她的眼底反而坚定起来,这群不知道作恶了?多长时间的人死?了?活该,唯一可惜的是葫芦额死?得太痛快。

“哈,”傅雅仪轻嗤出声,她隔空点了?点余姝的眉心,淡声道:“好,那便杀,可余姝你要?记住,这群人是死?在你的手上。”

“便如同葫芦额,也是死?在你的手上。人命是慎重的东西,你可以承受生命消亡在你手中的压力吗?”

傅雅仪手上沾过血,她也自觉承受了?自己要?背负的人命,她给自己的底线是不杀不该杀之人,不杀有恩之人,不做滥杀之人,可是只有真正动过手后才会?知晓,当你发现生命的重量原来也是如此轻易在你手中流逝时,那种对生命的剥夺感和掌控感那样强烈,就会?像第一次参与?赌博的人一般,第一次能立住,能克制,那便是给自己划了?条线,第一次放纵了?自己,突破了?心底的底线,那这个人就极易变成滥杀之人。

傅雅仪从不会?代替自己手下?的姑娘做她们要?做的事,面对余姝也是如此,可她却需要?把关,不能让沾过血的余姝废了?。

余姝与?她对视,握紧了?拳头,脑子里想到的却是葫芦额死?掉的那个晚上,喷溅而出的血。

不是不怕,不是不惧,可是她选择了?生这条路,在这种情况下?的另一方便只有一个死?。

她在仔细回想葫芦额死?去?时自己的感受,只有庆幸自己求生成功的喜悦和第一次见到那样模糊的血肉的恐惧,没?有半点对另一个人死?在自己手上的单纯的兴奋。

她明白傅雅仪的意思,认真说道:“人命是珍贵的东西,若有生命在我?手上流逝,必定是因?为他们触及到了?我?的利益,我?的性命,我?的原则,而我?也不惧怕他们前来报复,就算这世上真的有鬼魂索命一说,我?余姝也整装待发恭候他们来索。”

这是她经历过亲人挨个去?世,经历过这样多危机,最后留给自己的答案。

她要?好好活着,她不会?去?故意伤害他人,若有人死?在她手上,那必定对余姝来说是活该的。

“可是我?不能确保我?的底线、我?的原则会?不会?变化,”她坦诚道:“所以我?只能保证现在我?所杀之人,都是活该的,都是我?问心无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