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仪重?复着?这两个字, 竟然自胸腔里发出一阵低笑来。
这本该是一句颇为娇嗔且带着?酸意?点话,可偏偏余姝面上的神态自若,没有半点真正生气的模样, 反而像是句调侃了。
余姝见她发笑,趁着?孟昭和林人音没注意到这边, 捏了捏傅雅仪的指尖,诚心说:“夫人, 日后您不如少散发些魅力吧。”
“那我要怎么做?”傅雅仪纵着?她, 饶有兴致道:“你且说说看?”
“日后对别人再冷淡些?”余姝摩挲着?下巴, “凶一些, 漠然些,高高在上些?”
回?应她的是傅雅仪略有些诧异的神情。
余姝看懂了,忍不住陷进一片沉默中。
说实话,傅雅仪现如今已经足够淡漠,足够凶,足够桀骜了。
余姝在傅雅仪的注视下缩了缩脖子, 最后只?揪着?傅雅仪的袖摆, 晃了晃,有几?分胆大的胡搅蛮缠, “反正,就是你和我都懂的那种态度。”
傅雅仪准确点出?, “我与你初次碰面时我的态度也不怎么?样, 可最后还是钓上了你这只?小鱼。”
余姝:……
这天聊不下去了。
她嘴里嘟囔了几?句什么?, 最后干脆往傅雅仪身旁的椅子上一躺,不动?了。
她看得出?赵玉欣赏傅雅仪, 也看得出?赵玉绝对不会踏过线半步,甚至她自己也格外欣赏赵玉。
那句“海内存知己, 天涯若比邻”足够让余姝将赵玉引为真正的知己。
但这也不代表她能够一笑而过有人对傅雅仪的喜爱,哪怕她知道傅雅仪这样强大的女人过去未来都不缺仰慕者,可她依旧会生出?些醋意?,不多,却?足够令人不舒服。
余姝在傅雅仪身边待久了,也就不会再藏着?自己的感受了,也会大大方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再这么?和傅雅仪来来往往斗几?句,那些烦闷便完全消散了,又能放平心态晒太阳睡觉了。
傅雅仪在她身侧凝视了她几?瞬,眼底眸光变换,最终只?无奈笑笑。
一旁的林人音和孟昭终于?弄完了手里的事,注意?到这边偷懒的两人,林人音将手里的账簿一推,冲傅雅仪说道:“夫人,咱们啥时候回?落北原岗啊?那头好多事在这里处理不了。”
孟昭接着?她的话说道:“监察使定于?九月初五回?京,届时监察使的队伍走了,你们也能回?落北原岗了,山意?姥姥说她想?再在夏州口?留一段时间,再看看这瘟疫还会不会复发,让我和你告假,过年前再回?去。”
傅雅仪点点头,略一思索,定下了时间。
“那我们便九月初七启程。”
在雍城不宜耽误太久,能早些回?落北原岗便尽早。
现如今魏国局势是平静下的暗潮激勇,雍城一事究竟如何,甚至不需要她们再做什么?,现在谣言已经悄悄传到了江州一带,就连鸾鸾都写?了信来问究竟怎么?回?事。
甚至赵玉一开始都认为这是傅雅仪和余姝做下的准备,余姝在赵玉离去前问一句她是否认识魏清弭也不过是想?最后确认一下,赵玉究竟是魏清弭手中的一颗什么?棋,哪怕完全的无知无觉,也不能阻碍她成为魏清弭达成某些目的的方式之?一。
至于?雍城之?事,更不用说,能传这么?快,魏清弭居大功。
掌控的信息越多,便越能感受到这种风雨欲来的沉闷。
此行赵玉一行回?京都,尚且不知会有什么?造化,但起码能够表明赵玉站的那一队里,总会有魏清弭的人的,否则她们在雍城的这一回?,魏清弭岂不是亏大了。
她们甚至都能想?象,未来朝廷的党争能有多激烈,尤其是这一回?,皇帝想?保的西北州牧没了自己的功劳,要保全颜面便只?能惩处,那最后让皇帝断一手臂的的元凶只?能记在赵玉这群人身上。
有些东西一旦深想?便会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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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姝现在脑子里装了太多事,反而对京城如何兴致缺缺,这些斗争距离她太远,思索起来只?会徒然令自己动?气。
九月初五赵玉离开雍城返京时傅雅仪和余姝几?人还是偷偷来相?送了,只?是都改换了面容,站在城楼上,遥遥相?送。
雍城百姓一路在后头吹锣打鼓放鞭炮,场面热闹得很,倒是孟昭能代表几?人前去送一下行。
监察使坐在自己的马车里,基本没有再露面,想?必现在依旧在焦头烂额回?了京都该如何跟皇帝交代。
余姝拿了杯酒,朝赵玉远行的背影遥遥一敬,最终只?道了句一路顺风。
与忠于?君国在此行被点醒的余姝不同,赵玉哪怕经历了这一次,也依旧对天子怀有希望,为皇帝寻到了奸佞迷惑着?等理由,回?京的目的更是一往无前的扫除奸佞。
余姝无法对此做出?评价,只?能祝她前路顺利。
在未来的某一日,或许她也会发现她眼底的天子和皇权与她心中所想?相?差甚远,只?能希望她不必如余姝一般经历一番难捱的痛苦才发现一切的真相?。
林人音站在热闹的百姓中,四处瞧瞧,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忍不住问道:“夫人,前些时日我便没见过元霰了,不知她去了何处?”
一开始她以为傅雅仪又派了元霰去做任务,可是到了现在元霰都还没有归来,便不由得令人有些好奇了。
傅雅仪点漆的眼望向雍城外的重?重?高山,没有具体回?答这个问题,只?淡声道:“她去做她该做的事了。”
余姝偏头看她,从精致冷艳的眉眼到紧闭的唇瓣,只?觉得傅雅仪说出?这句话时兴致并不算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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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去吗?”
余姝在城墙下勾了勾傅雅仪的指尖,很快被傅雅仪反手握住又放开,仿若对她的安抚。
“走吧,”傅雅仪颔首。
九月初七,她们也离开了颇为热闹的雍城,还是偷偷摸摸的离去的,只?是来的时候尚且有四人,离开的时候便也只?有三人了。
不出?半个月,三人便再次回?到了落北原岗。
现在已经到了盛夏,城门前的柳叶都在款摆不休,仿佛正迎接远行的旅人归家,余姝进了城之?后有了些后知后觉的踏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