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姝虽然?也不曾听到傅雅仪和太?守的对话?,可仅仅是傅雅仪那一句“没有我的允许,谁能知道我的过去不成”便足够她?推论出大部分事情的真相。
“前段时日吧,一个多月前。”傅雅仪指尖摩挲着白玉烟杆,“虚构出了一个假身份,还顺便寻了些人演了场戏。”
余姝颔首,说道:“今日太?守重?捧柯娘子,又当众羞辱您,显然?是想分化你们二人。”
而这显然?只是第?一步。
对于普通人来说,在女人之间制造矛盾最好的方式便是令两人有落差和对比,用言语和周围环境激起?一人的不平,这从来都是男人用来分化女人的招数。
傅雅仪向来骄傲,被人压一头会不爽是肯定的,而他们想让傅雅仪将这种?恼火转移到柯施身上,演变成两个女人之间的矛盾,甚至可以演变成傅雅仪的拥趸和柯施之间的矛盾,到时若柯施被排挤,太?守一派便能扮演雪中?送炭的角色,将柯施掌控接收。
而太?守的态度便代表了部分人的底气,一旦他对傅雅仪轻蔑,周围以他马首是瞻的官员文人也会如此,在将傅雅仪这些年在落北原岗的威信在所有人心底磨没,又将柯施掌控之后,便是他们用罪奴身份和逃奴之罪清算傅雅仪的时候。
民不与官斗是一句实话?,当傅雅仪没有把柄在他们手上时可以你好我好大家?好,但?当傅雅仪致命的把柄到了他们手中?时,他们便会立马化身成咬向她?的饿狼,官府的权柄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大。
但?是很可惜,傅雅仪和柯施的联盟坚不可破,她?们私下的合作早就?让两人的产业密不可分,一旦傅氏坍塌,柯施手下的产业也会损失巨大,而他们知道的消息也都是傅雅仪设下的局,一切都是假的。
傅雅仪将所有人都耍了一次。
马车很快到了傅宅,余姝跟着傅雅仪进了卧房中?。
刚刚在马车上有些事不好说,到了傅宅里才能安然?说出口。
“一个半月前我便收到了消息,我们手下的人发现了几个探子,正在悄悄打?探与我相关的消息,”她?坐在书桌后,纤细的手在一摞信件中?寻找着什么,她?一边翻一边说道:“她?们很机灵,没有去抓人,反倒先不着痕迹盯着顺便给我来了消息,我让她?们去换个身份假装成那里的住户,跟探子套消息。”
说罢,她?翻出了一封信递给余姝。
这是五月初的信件,那时她?们刚送走了弗宓后人,信上的内容很简短:在南辽县偶遇几人话?里话?外在打?探夫人消息,虽用的是西北口音,可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出些南方口癖,疑似为人特意派遣而来。
那时候傅雅仪看到信,第?一怀疑对象是蕃南公主魏清弭。
但?是依照魏清弭的胆魄,不可能这样冒险不缜密,想要套出幕后之人,便只能广撒网。
傅雅仪第?一次出现在西北不是在落北原岗,而是在几十里外的南辽县,这件事知晓的只有落北原岗中?的老一辈数人,能找到南辽显然?是花了些功夫的。
所以傅雅仪将计就?计,对他们演了场戏,设了些线索,令他们花了整整一个月寻到了一个罪奴和逃奴的身份。
而他们能够找到南辽,显然?在西北的渗透进来的人比傅雅仪想象的要多,能够再寻到柯施的身份也不为过。
只是在探子后撤时,她?这头的人跟了一路罢了,那几个细作不常往返,要递信出去也只会用信鸽,傅雅仪手下的人记下了鸽子的模样,在中?途将鸽子拦了下来,然?后给它爪子上套了几十丈长的细线,既不阻止它飞,又能靠细线寻到鸽子的轨迹。
她?们一路追寻,最后又在蜀南地界将鸽子脚上的绳子取下来,免得被人看出异样。
然?后傅雅仪便在等。
等待对方出招。
前些时日她?在辽南的探子回禀辽南来了第?二批前来探寻傅雅仪背景的人,她?们一如往昔让对方知晓了傅雅仪布置给蜀南的一切。
从今日来看,对方知晓官府和傅雅仪之间逐渐白热化却依旧保持着表面和平的关系,一出手便是想借着这一点利用这矛盾试探一番傅雅仪,官府也不傻,拿到匿名?的消息之后还是去调查了一番,太?守是有了所谓的把握才敢向傅雅仪发难。
蜀南王与现在的蕃南王魏清弭交好,他同傅氏合作数年显然?没必要如此试探傅雅仪的强弱,那便很显然?只剩一个人这是魏清弭的意思。
傅雅仪暂时不清楚魏清弭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可不妨碍她?有仇报仇,还她?点东西。
余姝在一旁瞧过事情的因由,不由自?主握紧了信纸。
魏清弭。
她?脑子里一时半会多了太?多猜测,魏语璇又或者是她?带来的灾祸?又或者是魏清弭这个贪婪狠辣的女人看上了傅氏?这段时日她?几乎只要听到这个名?字便总会有不好的预感。
这样的猜想让余姝脑子略微乱了些,她?抿了抿唇,在没有反应过来时有一只微凉的手一根根掰开了她?紧握的指节,将信从她?掌心解救出来。
傅雅仪眼底有些意味深长,却又转瞬消失不见,只笑笑:“我都没紧张,你紧张什么?”
余姝与她?点漆的眸对视,心口一跳,面上露出几分郁闷,放软了声音道:“我是在担心夫人啊。”
“太?过分了。”
回应她?的是傅雅仪一把捏住她?下巴的手,余姝被迫躬身,上半身越过书桌,双手撑着桌面,保持着一个垫脚的姿势。
“是吗?”傅雅仪在她?唇边吻了吻,“那我要感谢我们余娘子吗?”
余姝被她?这样轻柔的吻弄得有些迷离,耳根发红,“不、不用。”
这样的距离太?近,她?甚至能瞧见傅雅仪化了淡妆的脸,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肌肤凝白,甚至能看到细细的绒毛,这是张足够迷惑任何人的美人面,哪怕知晓她?的恶劣本性也会想再多看看。
傅雅仪生的好看,无论余姝看多少遍都会为她?的容颜和身上属于上位者悠长且轻松的气质折服,进而被诱惑。
所以在傅雅仪扬眉,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句之后,余姝下意识改了口,“要不还是感谢感谢?”
她?的话?音落下后听到了傅雅仪的轻笑声,随即便是她?都未曾反应过来的深吻。
两人已经许多日都不曾亲密过了,这些时日无论是余姝还是傅雅仪都很忙,甚至余姝有时还会刻意躲避傅雅仪。
她?总是很怕自?己?哪个情绪不对劲,被傅雅仪瞧出自?己?心底藏着一件大事来,所以便干脆少接触些。
可现在她?又发现自?己?的身体甚至不自?控的在渴望与傅雅仪的亲密。
这样的纠缠中?,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她?眨了眨自?己?湿漉的眼,不知何时她?已经被提着跪坐到了书桌上,傅雅仪正站起?身扣住她?的腰,她?紧紧搂住了傅雅仪的脖颈,两人直到唇舌发麻才彼此分开。
“夫人。”她?哑声唤了一句,泛红的眼尾像是带着小钩子,连音调都是连绵的翘音,明明晃晃显示着她?就?是在勾引。
傅雅仪抬手解开了她?发间的玉簪,一头青丝散落,挡住了她?整片背脊,只能在偶尔散开些的发丝间窥见那么一两片细腻的肌肤和紧绷且起?伏的蝴蝶骨。
傅雅仪从书桌抽屉里挑出另一根白玉烟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