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爱恨鲜活得可怕，总是能如电般带给接近她的人无尽的战栗。姬停如今不光心动，只是被沈芙心咬了一口，她便发觉自己更近一步，竟然在此处对她情动。

沈芙心俯在她颈间，略带惩戒般地将姬停垂下的脸掰正了，强迫她注视自己：“有点什么？”

“我不想说那个字，”姬停轻轻喘息着别过眼，“小芙，水里没有地方让我跪下来求你。”

沈芙心看她难受，得逞了，心里舒服了。

她抚摸着姬停锁骨上的刺青，这半边莲花刺青已经剥落了一小部分，方才在街上陷入的幻觉使自己将这半朵填充完整，因此她再度看清了自己的心。

“那你就站在这里求我，”沈芙心垂眸看着她，“你想要什么，说给我听。”

姬停克制着自己的情欲，感知着沈芙心指尖的抚触，忽然有些委屈。

她宁愿不要那些肌肤之亲，不要道侣间做的那些事情，只想要一个能让心中安定下来的举动。

于是她颤着眼睫，近乎恳求般对她道：“我想你抱抱我。”

可是沈芙心没有满足她拥抱的愿望。

她指尖流连上姬停的脸颊，忽然将唇贴上了姬停的嘴唇。她咬了那张会骗人的嘴一口，如愿以偿地舔舐到了血腥的味道，血味和梅糖味混杂在一起，沈芙心忽然感到冰冷的水中有东西落下来，她伸手握住，发现手心里正攥着一滴温热的眼泪。

坐在神龛里的上神也会患得患失吗？

沈芙心将她的眼泪攥在手心，心比石头还要硬。水中弥散开泪水苦涩的味道，沈芙心感知到她的手不安地、轻轻搭在自己的腰际，没有沈芙心的允许，姬停没有直接用手碰触她的腰身，而是像方才一样攥着那团衣摆。

姬停在喘息中含混道：“你干脆拔剑杀了我好了。”

“不要，”沈芙心道，“我要折磨你到你死为止。”

姬停制住她伸向自己刺青的手，那块肌肤已经被沈芙心摩挲得发红，红痕填补上了半边莲花的空缺。她仰头看向沈芙心，委屈道：“可是你这样，我已经快死了。”

沈芙心含着她的唇，漫不经心道：“骗我，燕丹和闻人懿都没死，你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

姬停听见她说“骗”这个字，小腹都不自然地绷紧了。果不其然，沈芙心轻轻地打了她一巴掌。

姬停依旧不痛，但她在心中将闻人懿骂了三千遍，她到底让沈芙心学走了什么东西？

她微微推开沈芙心，试图跟她讲道理：“小芙，这种事情是道侣之间做的，我们俩没有结契”

“又骗我，”沈芙心弯眸笑了，“燕丹和闻人懿结契了吗？”

“……没有，”姬停道，“你当我没说过。”

“所以呢，为什么骗我？”沈芙心动手开始拆她衣带，“你敢骗我。”

眼见小芙要在此处草率地酿成大祸，姬停终于狠下心，伸手攥住了沈芙心的手腕。

沈芙心刚蹙起眉，姬停便将她抵在水底的某块古石上，再也不能让她继续做拆衣带的举动。与此同时，如雨水般浅的亲吻落在她的颊边，颈间，沈芙心觉得有些痒，刚仰起头要踹她，姬停便已然倾身封住了她的嘴唇。

这样也挺有意思的。沈芙心用手指挠她手心，听姬停的呼吸变得混乱，轻轻笑了。

与此同时，岸上的李剑台抱着莲花缸走来走去，眉间流露出一缕不安。

闻人懿和燕丹早已找了处地方坐下，燕丹甚至已经开始搬丹鼎出来炼丹，两人都一幅习以为常的模样。李剑台等得着急，沈师姐她们已经下去了好一会儿，怎么下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遇到凶险了吧？

在这群人中她修为低微，此时踱来踱去也不是个事，李剑台紧紧抱着水缸，终于回身向闻人懿寻求帮助：“闻人殿下，不然你下去看看沈师姐她们情况如何了？”

闻人懿摇头：“下去干嘛？此时下去她们两个人都会对我起杀心的。”

李剑台不明白，这一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她不能明白的事情，迷惑道：“为什么，怎么了？”

“简单来说，就是她们此时很有可能在底下干些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事情，”闻人懿平静道，“退一万步说，就算遇到凶险，沈芙心和姬停也不可能解决不了。若她们解决不了，那么我们这一路走来算是白干了。”

……不知天地为何物？李剑台嗖地一声将脸从池边缩了回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听起来绝不是什么好词啊。

第132章 “我如今是你的玩物。”

碧波之下。

沈芙心与姬停不知晓水面上闻人懿对她们的编排, 姬停的手依旧紧紧攥着沈芙心的衣料，她气息紊乱，情难自控，而沈芙心却不知何时恢复了寻常的温度。

待到体内的火焰彻底熄灭时, 她推开身上的姬停, 随手擦了擦唇角, 若无其事地在水中打理揉皱了的外衫, 又将散乱的长发束好，随口道：“走吧，潜下去看看。”

沈芙心继续涉水而下，她在水中游了几步，却迟迟不见姬停跟上，于是怀着某种微妙的恶意回眸看她，平淡道：“怎么了？不想跟着就回去吧。”

沈芙心已经将自己整理干净，看起来随时都能抽身而去, 而姬停衣衫发丝散乱, 脸上犹带着沈芙心方才轻轻扇她时留下的红痕，扯乱的衣襟处也是微红一片。刺上去的刺青似乎上了色，在她瓷白的肌肤上如同壁画, 莲花本该神圣庄严, 可这刺青却因着沈芙心指尖印下的红痕生出几分靡艳。

姬停站在原地, 池底的水光拂过她垂着的脸上，沈芙心看不清她的神情，却听见她微哑的声音：“小芙, 我们如今这样算什么？”

沈芙心回身, 平静道：“我不知道，或许什么都不算。”

听见这话, 姬停开始缓慢地给自己穿外衫。

沈芙心肌肤温度退下去后，便无心再管她，扭头便往下继续潜落。她本以为姬停伤了心，会独自上去，却不曾想她竟然又跟了上来。她心间那点隐晦的报复心如同烛火，被姬停的举动再度引得摇撼起来，沈芙心无情道：“既然知道我们如今什么都不算，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她等着在姬停脸上看见受伤或是错愕的神情，再亦或是泪水，更不济是愤怒，可是姬停什么也没有流露出来，只是抬眸看了看沈芙心的脸色，遵从本心道：“就算你这样对我，我也想跟你一起。”

沈芙心再也忍不下去了，她一把薅住姬停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到底是圣人还是受虐狂？如果我是你，我早就翻脸了，你若想上岸便快点从这滚开。”

“我不是圣人，也不是什么受虐狂，”姬停垂眸，看着沈芙心攥得发白的指节，轻声道，“我如今只是一个为先前错误赎罪的普通人而已。”

沈芙心冷笑一声：“你对自己的认知倒还挺准确。”

姬停见她松开手，又准备头也不回地走开，忽然轻声道：“小芙呢，小芙如今对我是什么情感？”

“说不上来，兴许很复杂，”沈芙心边往下潜游边随口道，“可能是恨，也可能有一点爱，但人的感情时时在变，今日我能留你在身边，明日便会对你起杀心也不一定……这一切基于我，我的感受是最重要的反正如今也没人再能逼迫我做什么了，所以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做的事没意义，但能让我高兴就是意义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