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问问他?们,既然?生下他?,为何又要抛下他?离去,让他?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刻都承受着无尽的煎熬,从未享受过人世间的温暖。
直至今日,所有?真?相浮出?水面,他?才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他?失去双亲,失去健康的体?魄,从云端坠落深渊,都是淳明帝夫妇和冯遇的阴谋!
他?心中恨怒到极致,恨不得立刻将这几人千刀万剐,祭奠狼山之役无辜死?去的将士,告慰父皇母后在天之灵。
仇恨激发出?蛊虫的烈性,他?额头青筋暴起,鬓发被冷汗湿透,凌乱地贴在脸庞,整个人都因痛苦而痉挛,又在恍恍惚惚中,看到了那个明媚鲜妍的小姑娘。
那样的纯粹美好,喜欢抱着他?,会亲亲热热地来贴着他?,娇娇怯怯地喊他?夫君,怕他?会死?,把他?当成全部的依靠,临行前还在心里说,要他?好好的
他?要撑起这江山社?稷,要报仇雪恨,还要稳稳地把她?捧在手心,怎么?能死?呢?
蛊虫在皮肉之下疯狂游移,他?赤红的双眸骤然?一凛,抬起手中匕首迅疾地挑破后颈皮肉,刀刃带出?黑红的血迹,在地面上聚成一小片浓稠的血泊。
黑色的蛊虫在血泊中挣扎几下,再也无法动弹。
太子浑身被冷汗浸透,整个人如同抽骨般地瘫倒在地。
仿佛扼住脖颈的一只手骤然?松开,疼痛随之在血液中缓慢弥散,他?近乎痉挛的面庞浮起一抹苍凉的笑意。
终于,终于
盛府。
云葵白日无事?,也不敢出?街闲逛,干脆把宫中带回来的寝衣拿出?来继续绣,针线穿进穿出?,总算不像先前那般生疏了。
只是绣到一半,心口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烈抽痛,一不留神,针尖扎破手指,疼得她?咬紧下唇。
盛豫抬脚进门,刚好看到那雪白缎面上醒目的血迹,赶忙提步上前,才发现姑娘脸色煞白,额角还有?轻微的冷汗。
他?急切地问道:“云葵,怎么?了?”
云葵心口有?种说不上来的钝痛,眼泪竟也在此时无意识地滑落,“殿下会不会有?危险,我心里害怕,我好像感觉到他?很痛苦”
盛豫看到她?眼底深深的担忧和焦灼,拍拍她?的肩膀道:“我已经派人留意宫里,一有?消息即刻回禀,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放心。”
云葵紧紧攥着手里的寝衣,沉默片刻,又开口道:“我能不能进宫看看他??”
盛豫叹口气,女?儿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唯独涉及生命安危之事?,他?不能答应。
“现如今锦衣卫指挥使人在东宫,已有?几伙刺客想要灭他?的口,你又是太子殿下近前的宫女?,此刻进宫必定引人注目,那些藏于暗处的杀手查出?端倪,或许会拿你的性命来威胁我与?殿下云葵,你能明白吗?”
云葵默默垂着眼,忍着眼泪点点头。
盛豫陪她?在榻上坐下,看着她?手里的衣裳,温声?问道:“这寝衣,是给?殿下做的?”
云葵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针线,低声?道:“嗯。”
盛豫心中五味杂陈,迟疑许久,又试探着问:“你在东宫当差,殿下待你如何?”
云葵垂着眼睫道:“殿下待我很好。”
很好,怎么?个好法?
姑娘在东宫侍奉半年,又是为太子医治头疾,又是夜夜同榻辛苦伺候,至今仍没有?个名分,女?儿一无心眼,二无野心,也不知太子殿下那边是何想头。
他?盛豫的女?儿,怎可?为奴为婢?
盛豫指尖叩膝,沉吟片刻,又问:“那你呢,将来是何打算?”
云葵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想陪伴殿下,想做他?的妻子,想和殿下永远在一起。
可?这些话?却不好对盛豫说。
殿下是君,他?是臣,还是忠臣良将,不能出?于私心,让为君者不顾江山社?稷子嗣传承,只娶一人,即便是她?也不行。
而在她?心里,已经把他?当成父亲看待,她?又怎么?好意思把这些情情爱爱的话?放在嘴边说?
她?抿抿唇,便只小声?道:“我等殿下的安排。”
盛豫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着呼吸,“你是不是,喜欢殿下?”
云葵想了想,终于点头:“殿下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他?,我想一辈子陪在殿下身边。”
盛豫再次沉默了。
父女?俩这么?坐了小半日,云葵坐在榻上做针线,盛豫听她?说了些入宫之后的经历。
晚间长随来报,说太子身边的秦侍卫亲自前来,有?要事?禀报。
云葵心内一紧,赶忙放下手里的绣筐跑出?去,见到秦戈,立刻问道:“是不是殿下出?了事??”
秦戈摇摇头,道:“殿下蛊毒已解,特意派我告知姑娘一声?,请姑娘不必担心。”
云葵狠狠松了口气,“解了就好,解了就好”
秦戈看到盛豫从屋内出?来,朝他?微微拱手,压低声?道:“陛下正在暗中调集兵马,还给?武将世家出?身的妃嫔家族都去了旨意,逼得他?们不得不支持。殿下这两日或许所有?行动,皇城中不会太平,顷刻便是天翻地覆,殿下还请盛大人留在府上,寸步不离地保护姑娘的安危。”
盛豫面色微微肃重起来,颔首应是。
秦戈继续传达他?家殿下的意思,尤其殿下特意交代了,有?些话?要当着盛大人的面对姑娘说。
“殿下说,墨玉扳指在姑娘手上,可?号令东宫暗卫,请姑娘保护好自己,待大事?既成,殿下便来迎娶姑娘回宫。”
云葵张张口,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三言两语,带给?盛豫的震撼不止一星半点,尤其是最?后那句迎娶姑娘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