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找你丈人,那找你的连襟,我可听说,嫂嫂的姐姐嫁与了汴梁范家,人舅父也任京官。
寻他们走动,岂不是易事。”
江三郎道:“连襟就算了,人伯府人家,咱到了他跟前,只怕人瞧不起咱。等明年春上,到了那汴梁,去拜拜舅父。”
“有这等子亲戚固然是好,只人势利,去了跟前,少不了伏低做小,不是恁好受的。
当年我大哥就是走了我叔父的门路,如今再去叔父家中,叔母横眉冷眼相对,哪里有甚尊重可言,年年拿这事说话。
这边的亲戚都这样,更何况娘子那边的舅父?”薛二郎道。
“舅父人好帮衬一把,不好,难道死皮赖脸不成?教我说,咱合该先自个寻寻门路,实在没法儿了,再去拜亲戚,亲戚一拜,这腰杆日后就立不起来了。”
“秦大说的有理,来吃酒吃酒。”
几人说话吃酒倒把菜的事给忘了,就见惠哥提着食匣来里头送菜。
张五郎打眼看去,就见一碟红酱酱的肥鸭,一碟烧鱼,不仅样好,还香喷喷的。
“快尝尝。”江三郎道。
几人纷纷动了箸儿,那秦大郎吃了一口鱼肉,只觉肉烂带嚼头,鱼肉里头都入了滋味,竟没吃过这麽好吃的鱼,不知怎麽造的。
“这鱼甚是好吃。”说罢,又夹了一块,连吃了四五块。
梁堇做的鱼,挑的个头不大,炖好后,又捡着鱼头摆了样,薛二郎一人吃了半条鱼,不好意思再下箸儿,只满口的夸。
江三郎吃着也觉不错,和二嫂那的邱老爹用雀儿脑煨的药材鱼不相上下。
“你们再吃这鸭。”张五郎道。
薛二郎吃了一口,这鸭造的是甜口,吃着油而不腻,鸭皮酥脆,甜香香,里头的鸭肉却细嫩,吃着也好。
“这鸭虽也味好,但不胜这鱼。”
“说你不会吃,这便是了。”张五郎道。
薛二郎与江三郎道:“江三哥,这菜你怕是在家常吃,你给咱们说说,我说鱼好吃,他还要顶我的话。”
江三郎哪里吃过,今儿也是头一回,但他知晓张五郎是吃上的行家,故而也说鸭子好。
张五郎站起来洗干净了手,把鸭子提了起来,道:“你们看,这鸭身齐整。”说着,撕开了鸭身,薛二郎他们凑身看去,只见鸭肚里还藏了一只雏鸽儿。
“原来是肚里又藏了一味菜。”
“这鸭子浑身无骨,想来是造鸭的人,提前从鸭口里取了出来,好俊的手艺。”张五郎夸道。
“这怎麽好取。”
“更难的是往里头塞这雏鸽儿,鸭口窄,不知怎麽塞进去的。”张五郎又道:“前年我去姑母家,得缘,去赴过一四品官员家的席。
在那席上,见过这样的手艺。”
薛二郎尝了一口那雏鸽儿,惊讶道:“这雏鸽是咸的。”
秦大郎眼儿尖,用箸儿拔开雏鸽的腹,只见里头是一颗鸭蛋黄。
“好你个江三哥,在家吃恁好,我要是不说,哪里会想着我们。只你一人享这口福,把我们忘了个干净。”
说的江三郎,好没个脸,这江三郎又不能与他们说实话。
大灶房,梁堇捡了几块羊肉,与香豆,彩娟,李大娘她们卷饼子吃。
香豆吃的满嘴的油:“二姐,你要是上灶,我巴不得日日与你烧火。也不是非要吃这好肉,就算烙个饼子吃都好。”
“你们快吃,不好拿回去,教人看见了说嘴。”
说罢,又给她们仨分了一碗汤肉丸,方才她见剩下的还有肉,就又蒸了俩碗,另外一碗,她留给了春桃。
“这羊肉可真香。”李大娘几口就吃完了一张卷饼。
梁堇忽想起丰儿还没沾嘴,又卷了一张,塞到下面,等回去的时候给她。把炖菜舀到盆里,烙的饼子都往院里拿。
到了院里,把饼子和炖菜都放在了茶水房。
“大娘,你去洗几个碗来,我去房里看看。”梁堇道。
春桃在正房刚摆好荣姐的席面,荣姐见二姐来了,说教她在房里一道吃。
梁堇说她们兑了钱,顺道炖了一锅杂菜。荣姐听罢,教她们去拿来房里吃,她看看是啥杂菜。
春桃,喜儿,丰儿来到茶水房,见到这饭菜,欢喜的很。各自舀了一碗菜,拿了四五张饼子。
梁堇把那张卷了羊肉的悄与了丰儿。
喜儿,春桃端着饭菜回了正房,梁堇留下与她们一块吃,几人只吃的面上淌汗,又香又辣,好不痛快。
因江家的伙食,有肉却清淡,梁堇就没弄素菜。
惠哥去大灶房给梁堇送赏钱,只不见了人,问那江妈妈才知人回来了。
来到院儿里,听到偏房里恁热闹,就摸了过来,就见她们正用饭。
“二姐,席上的几位郎君夸你的菜做的好,与了赏钱。”
娘子们赏人,一贯爱拿铜子赏人。郎君赏人,爱用碎银子,显得大方才好。
梁堇得了三块碎银,心中一喜,谢了那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