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口,站着四个男人,一个拦在门口外,另外三个站在他对立面。
祁樾脑门绑着纱布,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靠身边人扶着才能勉强站直身子,虚弱的出声:“他…醒过了吗?”
季乐言看到祁樾,控制不住的想要动手,但看到祁樾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硬生生忍住了,“你来干嘛?”
“我想看看他。”
季乐言紧扶着门框,眼睛猩红的看着祁樾,咬牙切齿道:“你妄想!”
祁樾站在远处,伸了伸脖子想要透过门窗看进去,季乐言察觉到往过挡了一步,“我…只看一眼,在门口也行。”
“滚。”
祁樾推开身边搀扶他的人,马上就要摔下去样子,强撑着身体,从手上摘下了一串红褐色的珠子,递了过去,“那,你把这个送给他…替我…替我和他道歉。”
季乐言嘲讽开口,“道歉?祁樾你他妈但凡有良心,就不至于…不至于…等到他这样才知道错。”
季乐言眼睛酸涩,接过珠子,看了看,使劲拽了一下,没断,季乐言将珠子挂在门把手上,用力拉扯。
走廊上,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弹跳着滚落在各个地方。
“祁樾,对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永远离开,不要再出现。”
季乐言说完狠狠的看了一眼祁樾身边的段清野,开门,慢慢将房间关上,落锁。
被拒之门外的祁樾,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往地下蹲,额头冒着些许汗珠。
他极慢的速度,将散落在地上的珠子一颗颗的捡起来,用衣角擦干净,紧紧攥在手里。
魏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站在一边,而段清野因为季乐言的那一眼,心中懊悔不已。
终于十九颗珠子,一颗不少的回到了祁樾手中,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珠子上,嘴里说着:“没少,没少,没事…”祁樾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
两个月前,医院傍晚,外面狂风暴雨,风呼呼的吹着,楼道内却安静的听不见一丝声音。
只见手术室上方“抢救中”的灯常亮着,门外长廊的地上瘫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浑身是血,止不住的颤抖,嘴里一直不断的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季乐言急忙赶了过来,看见地上的祁樾,抓着他的领口抬手就是一拳,祁樾的嘴角瞬间流出血迹,“我操你大爷,祁樾。”
紧跟着又是一拳,“你他妈不是和我说他很好吗?你不是说你把他照顾的很好吗?”
又要打上去,段清野将他拦在怀里,季乐言嘴里狠骂着,“草,他妈放开我,我打不死他。”
“你冷静一点,沈亦桉还在抢救中,最主要的是他平安无事,别的到时候再说!”
提到沈亦桉,季乐言才找回一丝理智,身上瞬间软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脸,从指缝传出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祁樾哽咽着,摇着头,结巴道:“我不知道,我,回去,回去,他就,在里面,全是血,手腕上都是血…留了一地的血…他…”
祁樾上了高铁,心跳的厉害,他紧皱着眉,回想着刚才和沈亦桉的电话,心里忐忑不安。
恰巧下一站地到了,他起身,不管身边助理的询问直接出了站,两地距离不远,他等不急下一趟车,直接叫了个车走高速一路返回。
车上的雨刷器一直运作着,停不下来,祁樾看着窗外,不知为何心跳的这么厉害,必须得回去看一眼沈亦桉才放心。
下了车,暴雨打在祁樾身上,皮肤传来刺痛感,紧跟着身体都有些寒凉。
整栋别墅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光亮,祁樾开门进来,里面静的有些可怕。
想来沈亦桉或许是已经睡着,他摁开灯慢慢走了上去。
卧室凌乱的物品摔得满地都是,毫无落脚的地方,祁樾皱了皱眉,踢开一条路,走了进去。
床上只有躺过的痕迹,没有见到沈亦桉,只听见浴室传来水流的声音。
他快步走过去,脚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玻璃瓶,浴室房门的扶手上,一双指间发白的手,颤抖着摁下去,推开。
一地的血水顺着门往出流,沈亦桉躺在浴缸里毫无生气,好似睡着。
血从手腕滴落在水中,血水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
此时,窗外突然打着雷声,接连好几下,祁樾忘记了呼吸,摔跪在地,手腕上的串珠突然断裂,撒了一地。
他用力的扶着洗手台想要站起来,可腿像是被打断,怎样都站不起来。
他跌跌撞撞的爬到沈亦桉面前,用尽了力气,将沈亦桉打横抱出,脚步慌乱的向下走。
将沈亦桉平稳的放到车后座上,手忙脚乱的去开驾驶车门,开了两次才打开。
车子飞速在路上,没有受到暴雨的丝毫影响,手背暴起的青筋,祁樾浑身是血。
嘴里喃喃着,“没事的,没事的,沈亦桉,没事,没事,快到了,这就到了…”
将沈亦桉放到急救床上,祁樾跟在医护人员身后,发出颤抖的声音:“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求求你,求你…”
沈亦桉进急救室得一瞬间,祁樾失去了所有力气,摔了下去,很久以后,他强撑着打给了段清野,手臂再也抬不起来…
季乐言恨不得将牙咬碎,说道:“祁樾,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他?非要他死吗?一定要他死你才满意吗?”
季乐言的眼泪,还是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声音哽咽的不像样子,“你知不知道 ,当年他差一点就死了。他…差一点,死在那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就差一点…”
祁樾听到这话,心像是被人豪不留情的挖出来一般,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死在这里,死在沈亦桉身边。
“你说,什么?”
季乐言突然大喊道,“我说他早就死了,就在四年前,他自杀了,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