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当年说要踏着花雨...”云澈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柔与眷恋,霜发再次舞动,轻轻缠住了下坠的林昭,将他往怀中带,“怎的如今想先跑?”就在这时,弑神枪的残片突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枪柄之上浮现出的鎏金纹,正是莲子内部那神秘的守护阵,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传奇。
最后一瓣青莲缓缓没入虚空,消失不见。林昭的指尖凝出一枚莹润的莲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蠢龙...早知你要偷藏......”林昭唇角溢出的血珠,如一颗璀璨的红宝石,坠落在莲心之上。
奇异的是,这滴鲜血竟催生出了嫩绿的新芽,为这紧张而激烈的氛围增添了一丝生机。
云澈广袖翻飞,如同一对巨大的翅膀,挡住了溃散的天道余威。他小心翼翼地将那萌芽护在丹田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欣慰的笑容:“夫人的莲子...咳咳...比弑神枪难养多了......”
此时,追云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叼着一块焦黑的阵盘俯冲而下。阵盘上的星纹忽然亮起,一幅画面缓缓浮现出来。画面中,云澈跪在莲池边,神色决然,手中利刃闪烁着寒光。
他将心剜出,鲜血如泉涌,每一颗莲子都被他浸过鎏金血,然后悄然藏在林昭途经的每个春秋。无论是繁华的春日,还是寂寥的寒冬,那些莲子都静静地等待着,承载着云澈深沉的爱意。
器灵顶着半截桃花簪,怯生生地冒出头来:“主上说莲子要喂够三百年的......”然而,未尽的话语却被林昭的九尾猛地卷进了雷云之中。
林昭的妖纹如灵动的丝线,轻轻缠住了新生的莲茎。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嗔怒,却又满是温柔:“再敢偷喂心头血...”莲须突然探入云澈的灵脉,刹那间,绽出了并蒂双生花。那花朵娇艳欲滴,散发着迷人的香气,象征着他们之间坚不可摧的羁绊。“就把你种进瑶池当花肥!”
第88章 凡间炊烟
暮色像被打翻的墨汁,悠悠然漫过那古老的青石桥头,给世间万物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薄纱。青石的纹理在这朦胧的光线里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林昭站在摊前,手持小勺,正对着铁板上半凝固的蜜浆发愁。那蜜浆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浓稠得好似要和她较上劲。
“这破浆遇冷就凝,比诛仙阵还难缠!”林昭柳眉微蹙,嗔怒地嘟囔着,手中的鎏金细签狠狠戳穿了第三张刚刚勾勒出的狐狸脸,那狐狸脸原本俏皮可爱,此刻却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一旁,云澈裹着灰鼠皮大氅,身形微微颤抖,忍不住咳嗽起来。他抬手轻掩唇畔,指尖悄然泛起一抹金芒,暗自将炉中寒霜融化。“夫人勾线时...咳咳...腕力要柔......”他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却又满含温柔,耐心地给出建议。
“柔你祖宗!”林昭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原本威风凛凛的九尾如今已褪成一件寻常狐裘,披在他肩头。他气急败坏地挥勺,泼出的蜜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铁板上,竟歪歪扭扭地凝成了一条似龙非龙的形状,看着着实滑稽。
追云不知何时缩成了家雀大小,蹦蹦跳跳地在摊边啄食着滴落的残浆。它的喙尖沾满了金丝般甜腻的蜜浆,吃得欢快,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欢快的叽叽声,给这略显紧张的氛围添了几分活泼。
这时,一个挎着竹篮的垂髫小童迈着轻快的步伐,好奇地凑近摊前。他仰着稚嫩的小脸,眼中满是天真,指着铁板上那不成形的“龙”,脆生生地问道:“叔叔的龙怎地像蚯蚓?”
云澈见状,广袖轻轻一拂,那铁板上的残画竟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瞬间游走起来,栩栩如生。“小友有所不知...咳咳...这是上古应龙幼崽......”他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柔和。
林昭可不吃这一套,她眼疾手快,竹签瞬间扎穿了“龙”的眼睛,没好气地说道:“病秧子!再乱改画风就把你串糖...蜜浆上烤!”
话音刚落,炉火像是配合他一般,噼啪炸开两点火星,那火星一闪即逝,却恰好映亮了竹筐底部泛黄的婚书边角。
“二位叔叔不成亲么?”小童眨了眨大眼睛,手指指向桥头卖绒花的老夫妇,一脸天真无邪,“王婆婆说一起支摊的都要拜过堂。”
小童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云澈听闻,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霜发不受控制地缠住筐中卷轴,“哗啦”一声,婚书滑落在地。
褪色的鎏金纹路随着晚风缓缓铺展,朱砂勾勒的“澈昭永谐”四个大字格外醒目,一旁,歪歪扭扭的狐狸爪印还带着三百年前的青莲色,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过往。
“童言无忌。”林昭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手忙脚乱地碾碎半块蜜浆,堵住小童的嘴,耳尖在暮色中悄然泛红,“这玩意是当年诛仙台的降书!”
追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突然炸开绒毛,叼着婚书飞上桥栏。夜雪不知何时纷纷扬扬地落下,雪花如鹅毛般轻盈,将婚书上“生死同衾”的篆文洇成了一幅淡雅的水墨。
云澈拢紧大氅,缓缓凑近火炉,炉中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他轻声说道:“夫人当年咬破手指按契时...咳咳...可比这蜜浆烫人......”
炉中青髓炭忽然泛起幽光,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在这幽光的映照下,卷轴夹层的小像渐渐显露出来。那是一幅玄衣神君抱着酣睡狐妖的画面,霜发与九尾在诛仙阵中紧紧缠成结,虽历经岁月,却依旧清晰可见。
林昭看着这幅小像,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的竹签猛地戳灭火星,故作生气地说道:“陈年旧账...早该烧了!”
“烧不得。”云澈的龙尾早已化作寻常布靴,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精准勾住滚落的炭块,“留着给小友们讲古......”
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突兀响起,“笃笃笃”的声音惊起一群夜鸦。它们扑腾着翅膀,飞向夜空。最后一缕蜜浆香也渐渐散在雪里,消失不见。
小童攥着换来的“应龙”糖画,一蹦一跳地跑远了,他清脆的童音在结冰的河面上传荡开来:“娘亲!狐狸叔叔把龙画哭啦!”
林昭听着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她一脚踹翻余炭,佯装凶狠地说道:“明日改卖烤龙爪!”
可说着,他却将暖炉轻轻往云澈怀里一推,狐裘盖住那人冻红的指尖。桥洞下,悄然抽芽的并蒂莲映着雪色,在无人处,它们的倒影相互缠绕,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诉说着一段永恒的爱恋
。
第89章 榻间弈局
寒冬腊月,万籁俱寂,唯有风声在天地间呼啸。青瓦屋檐的边角,悬着一根根尖锐的冰棱,宛如一把把锋利的水晶匕首,在黯淡的天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偶尔,水珠从冰棱尖端悄然滑落,"滴答"一声,正巧落在云澈的额间。那水珠带着彻骨的寒意,瞬间惊醒了假寐的云澈。
云澈裹着灰鼠皮褥子,往榻里缩了缩,做出一副病弱的模样。他抓着林昭的袖角,闷咳几声,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虚弱:"心口旧伤遇寒发作…咳咳…需昭昭的…"话还没说完,九条毛茸茸的狐尾裹挟着褥子,如疾风骤雨般劈头盖脸砸来,瞬间将他卷成了一个紧实的"春卷"。
"昨儿挖莲藕生龙活虎,今日装病倒熟练!"林昭剑眉倒竖,眼中闪过一丝嗔怒。他的指尖轻轻挑开窗缝,清冷的月光如银纱般泄进来,照亮了藏在暗处的青瓷瓶。本该装着续命丹的瓶内,此刻却赫然躺着三颗裹着糖霜的山楂丸,在月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云澈见状,霜发如灵动的触手,迅速缠住瓷瓶,试图往枕下藏去。"夫人亲手熬的蜜渍红果…咳咳…自然要贴身存放......"他的话音未落,发梢不慎扫落榻边竹简,竹简展开,竟是三百年前的合欢阵图,边角还粘着昆仑墟的雪粒,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往事。
追云是一只周身羽毛绚丽的灵鸟,此刻它炸着羽毛,气势汹汹地撞开窗柩。喙中叼着的竹蝉,发出嗡嗡的声响,那声音竟与熟悉的阵法口诀如出一辙,仿佛在为云澈的"表演"配乐。林昭见状,抄起暖手炉,作势往云澈霜发上烙去:"装咳还配戏班子?"随着青烟腾起,鎏金阵纹从褥底缓缓浮现,如蜿蜒的蛇,将二人紧紧缠成密不可分的茧。
"双修当真能......"云澈刚开口,便被林昭厉声打断。
"能你个头!"林昭怒目圆睁,九条狐尾瞬间绞碎三根锁灵钉。他动作敏捷,翻身将云澈摁进软枕,气势汹汹地质问:"上月在蓬莱装心绞痛,用的也是这套阵纹!"话音刚落,枕芯突然爆出桃瓣,每片都写着时辰,正是当年在诛仙台拜堂的吉时,熟悉的字迹,勾起了一段甜蜜又难忘的回忆。
云澈却丝毫没有慌乱,他腕骨轻转,藏在袖中的银针突然挑开林昭束发带。刹那间,霜发与青丝如瀑布般纠缠着,坠入提前暖好的衾被。"这次添了新阵法......咳咳...昭昭可要细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衾面鸾凤纹路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应声游走,竟化作那日瑶池宴的星图。星图上,星辰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林昭屈膝顶住某人不安分的掌心,眼神锐利,一眼便看出破绽:"星轨偏移三寸,巽位少绘三道杀纹"他指尖妖纹暴涨,光芒闪耀,瞬间将幻象改作雪夜破庙的场景,语气坚定地说道:"要演就演全套!"
破庙中,忽起一阵阴森的阴风,风声呼啸,吹得庙内的烛火摇曳不定。追云吓得浑身一颤,炸开尾羽,慌乱中扑灭了烛火。云澈趁机将林昭揽进臂弯,轻声说道:"夫人当年在此处...咳咳...扯坏了为夫两件鹤氅......"话音刚落,暗处窜出一只灰鼠,嘴里叼着的布条正是当年被狐爪勾破的衣料,那熟悉的布料,瞬间将两人的思绪拉回了过去。
"再敢拿傀儡术扮鬼......"林昭的虎牙抵上云澈喉结,作势要咬下去。然而,却被云澈塞进颗温热的蜜渍红果,酸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就在这时,窗柩突然洞开,器灵顶着褪色的合卺杯翻进来,大声喊道:"主上!子时到该饮......"
话还没说完,器灵便被狐尾如秋风扫落叶般卷出窗外。榻边鎏金纹悄然蔓上彼此手腕,仿佛是命运的丝线,将他们紧紧相连。云澈含着笑意的吐息拂过林昭染红的耳尖,轻声说道:"这次阵眼设在......"
"设你个头!"林昭再次怒喝,九条狐尾猛地扯过整床喜被,将云澈裹成粽子。他赤足踏着满地狼藉,气呼呼地往外走,"今夜你就抱着阵图睡!"门扉将合时,一枚褪色的桃木婚契从梁上坠落,不偏不倚,正巧别住他散落的发间,那婚契,承载着他们曾经的山盟海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