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深略过背景里的一切，安静欣赏眼前的这张脸，那副静止的画面却忽然动了起来，下一刻，镜子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正对上了许静深的视线。

四目相对。

许静深还在怔愣，看见他勾唇露出一个浅笑。

紧接着，许静深便察觉到有一个什么东西，轻轻蹭上了自己的小腿，沿着脚踝往上，它来到许静深的小腿、膝盖，以及大腿内侧……

他蹭得轻而慢，给许静深带来的感受便极其难以形容。

许静深抬眼朝他看去，就见他已经将视线从镜面收回了，正神色专注地看着听歌的许重林，察觉到许静深的视线，他还适时地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好像桌子底下正在作乱的这只脚不是他的一样。

太割裂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许静深忽然自己给他的微信备注，真是越想越觉得贴切太神奇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么神奇的人？

他又想起下午刚碰面那会儿，他斜向自己的那个眼神。

他猜测他此时的行为是出于报复，是为了践行下午发出的找许静深算账的承诺，可是许重林还在许静深的身边坐着呢，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许静深立刻并紧腿，同时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的腿却没有夹到任何东西，递过去的眼神也落空了，一转眼，许重林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耳机，还有些意犹未尽似的，问季寻：“还有其他的吗？”

季寻仍是那副从容不迫，淡定自如的模样，笑着应一句“当然了”，重新点亮手机，又找出几首歌来，放给许重林听。

不多时，所有歌都听完，许重林把耳机摘下来还给季寻。

“后生可畏啊。”他像是不由自主，感叹一句。

之后他便端起面前的水杯，低下头开始喝水，一口水喝了接近半分钟，他放下水杯，摇摇头，再次身不由己似的，感叹一句：“真是后生可畏啊……”

许静深能看出许重林别有意图，季寻自然也能看出来，所以他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开口回应。

“欸，小季”许重林这时候终于回味完，他朝季寻看起来，笑着问道：“我可以喊你小季吗？”

季寻：“当然了”

他看一眼许静深，笑道：“我跟静深是好朋友，按辈分，我也该喊您一句许叔叔。”

许重林闻言便朗声笑起来，“行，既然这样，小季，许叔叔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上回我说要跟你签约，你不答应，不知道你现在改变主意没有？”

“上回其他人都在，我不好说，现在私下里，我跟你说句实话，在我看来，值得签的，只有你一个人。”

“当然了，他们也都很不错，你们队长，还有那个贝斯手和鼓手，都相当不错，但是跟你比，说实话，有差距。”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回复我，回去之后再慢慢考虑也行，反正我的承诺长期有效，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我今天想找你谈的也不是签约，我这儿有一件不用签约就能干的事，就以你现在这个独立音乐人的身份就能干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也是巧，”他看了许静深一眼，“本来我还在想，找谁帮忙比较合适呢，没想到静深就带我来找你了，当然了，报酬方面肯定不会少了你的，这一点你尽管可以放心，怎么样？你有兴趣吗？”

季寻怎么可能没兴趣？

不用签约就能赚钱，他一直以来干的，不就是这样的事？

许重林却又卖起关子来，“还是先吃饭吧，这里人多，等吃完饭，我们再找个地方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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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重林口中的【找个地方】不是其他地方，正是他自己的工作室，他们晚饭吃得比较早，吃完七点还不到，许重林开车载着二人来到工作室楼下。

天黑透了，工作室里灯火通明，乘坐电梯抵达目的地楼层，电梯门一打开，许静深就看见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跟人聊天的吴安迪。

跟她聊天的，许静深也都很眼熟，都是传世音乐的员工，有还没出道的未来偶像，也有行政、运营和公关。

许静深看见吴安迪的时候，对方也看见了他，很久不见了，吴安迪还跟以前一样热情和健谈，一看见许静深，她便抛下身边的一众人迎上来。

许重林和她打过招呼，嘱咐她帮忙照看一下许静深，领着季寻，推开不远处一间录音室的门。

那边门刚刚关上，这边立刻聊开来。

“欸，安迪姐，”一个留着脏辫的年轻男人率先开口，他问吴安迪，“他是不是就是那个……”

吴安迪也正看着录音室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听见那人的问题，她轻轻点了下头，那人便立刻激动起来，说道：“我靠，原来就是他啊！”

“什么？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

脏辫男人：“还能谁，就那个谁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其他人挤眉弄眼，其他人先后反应过来，纷纷恍然大悟道：“什么啊？原来就是他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们紧跟着又改了语气。

“也难怪……”

“是啊，我要有这条件……”

“怎么着？你也拒啊？”

“是啊，人不轻狂枉少年嘛。”

所有人立刻哄笑开来。

吴安迪说：“别笑了，小心老板被听见了，给你们穿小鞋。”

所有人却笑得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