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甩了甩酥麻的手，缓缓吐息，他俯视着印苗，眼里全是像看到脏东西一样的恶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吴青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卷子，“跟你一样大的孩子，都在为了自己的未来努力学习。”吴青嗤笑一声，“你呢？印苗。你插足别人的感情，还在受害者面前卖弄你那见不得人的床上经验，”吴青把试卷仔细装进包里，“我是没有什么闲心跟你玩这种抢男人的游戏。印苗，我有太多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我的学生们爱我尊敬我，我也同样爱他们。至于你跟陈汉，我只当瞎了眼碰上了白眼狼，人这一辈子总得遇到几个垃圾吧。等过段时间我呢就离开，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一点都不关心...”吴青说到一半又猛地闭了嘴，暗骂自己跟他浪费什么时间，“抱歉，说得有些多了，你早点回去吧。”

吴青转过身想走又被印苗抓住了裤子一角，

“老师...”印苗此刻哭得浑身颤抖，来时的勇气全泄了个一干二净，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他乱的要命也怕得要命。后悔愧疚羞耻忐忑各种情绪要把他折磨疯了，在看到吴青还跟陈汉住在一起他彻底慌了神－－－只有自己被抛弃了。

“老师...我...我好怕...对不起...”

吴青皱了皱眉，压抑住厌恶尽量心平气和，“小苗，松手吧，你太脏了。”腿上的束缚消失，吴青也懒得再去管印苗现在是什么反应，径直回了家。

第22章 5

?烈日灼灼，陈汉蹬得飞快，自行车几乎要被骑散架，吱呀吱呀在晒得高烫的路上激起一片尘土。

高考结束了。他得去接吴青。

陈汉嘴咧得老大，这总算是熬过去了，他看着人天天这么辛苦自己也心疼，这段时间来自己都不敢跟吴青好好聊聊，就怕耽误了他的事，结束了好啊。陈汉又猛蹬了几下，他有预感，自己跟吴青肯定能和好，多少年的感情了，犯了错就改，这人活一世哪能不走点弯路。

刺啦－－－－

这车子该换了，刹个车吵死个人。学校门口乌泱乌泱的全是等学生的家长，每个人脸都被晒得通红，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就等着自家孩子考完能第一时间去迎接。

印苗考完出了一身汗。他不是怕热的体质，汗是被自己吓出来的。

虽然也没觉得自己会考好，但当真放下笔的那刻他还是有点想哭。到底是用心努力过的，最后考成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同学叽叽喳喳往外面跑，印苗捂住了耳朵不想听到有关题目的讨论，他有点后悔来考试了。

出了教学楼印苗开始东张西望起来，万一能看到吴青呢?他要是知道自己来考试了会什么想法？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会开心，但现在呢？印苗又咬住了手指，他肯定恨死自己，恨不得自己在什么地方烂掉才好，才不会希望自己来考试。

有同学看到印苗上前来打招呼，看到对方神经兮兮的样愣是没敢说话。印苗也看见人了，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涩得要命。那人之前还是他们那个学习小组的，脑子不太灵光以前没少被自己挖苦，但现在......

印苗吸了口气，尽量目不斜视，他不想找吴青了，随便吧，现在只想回家好好休息。

然后他就看见陈汉了。

男人脖子上还挂着条白毛巾，时不时抓起来抹一把头上的汗。印苗有些呆愣，他好久没见过陈汉了，那件事发生后床上说过的那些话都成了虚影算不得数，但曾经他是有那么几瞬感觉到男人对自己的喜爱的，不只是性欲。

印苗低头看了看自己，奶奶说他瘦了太多不如以前好看了，印苗心里懊恼的不行，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走到了陈汉身边，“哥...”印苗见对方看过来条件反射就想垂下头，硬生生忍住了。

陈汉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晒糊涂了，眯着眼盯了半天才认出是印苗，瘦了，也高了。明明才一个多月没见，竟然陌生了这么多，印苗穿着白衬衫大大方方对自己笑着，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学生而已，跟陈汉记忆中那个羞涩总是不敢正眼看自己的少年好像重合不起来。

“啊，考完了？”

印苗点点头，男人表情难看他也不觉尴尬，反而倍感珍惜这种跟陈汉正常交流的感觉。“考完了，考得不太好，好久不学，都忘记了。”

“这样，额，”陈汉抓了抓头，他有点怕吴青这时候出来，“行，之前的事是哥对不住你，你还太小，嘶...你过来。”

陈汉抓住印苗的胳膊把他往墙后带，确定吴青就算出来也看不到自己后他才重新看向印苗，张了张嘴又闭上，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对待他。之前自己情绪最崩溃的时候印苗来找了自己几次，都被他赶了出去，那时候他满心都是要失去吴青的害怕，哪有功夫去照顾别人的想法。那几次说了不少重话，甚至还动过手，如今再看到印苗陈汉也是愧疚的。

“哥，没关系，我原谅哥了，”印苗看陈汉纠结的样子好心主动开口，“我知道那时候哥状态不好，我不该在那时候去找你。”

陈汉连着点了几下头，朝着印苗憨憨笑了笑。印苗也笑，“老师是不是要走了？他东西收拾好了吗？”

陈汉笑僵住，“...什么？”

“哥还不知道吗？”印苗笑得天真，“之前去学校拿东西时候我知道的，吴老师拿到了调任到市里的名额，听说是老师向校长争取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陈汉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猛地推开还在喋喋不休的印苗，“吴青，吴青，我得找他，我得问问他，不行...”男人冲进学校在教学楼间疯狂寻找，不应该啊，明明这几天都好好的啊，这几天吴青对自己这么温柔，他们也能好好说话了，怎么就，怎么就要离开？

去市里？啊，对，去市里好，更有前途，对，他俩不能一辈子都窝在村里，啊，也是，是这么个理，这个吴青，这么大事怎么不早说，早点告诉自己好让他也提前准备着也行啊。

“喂！看路！”

“啊！没长眼吗？”

“操了，是不是有病！赶着去投胎啊！”

.......

他应该是撞到了不少人，但陈汉没心思去管了，他必须立刻就看到吴青。

“欸？陈...陈汉！”一道女声带着欣喜传来，女人加快了步伐走到陈汉面前，“哎呀，还真是你！吴老师的表哥！”

陈汉腿软的差点站不住，他像劫后余生一样猛地抓住了女人的手，“对，是我！吴青呢！”

女人被他吓了一跳，明明之前在办公室的看着是挺稳重一小伙子咋现在...这么吓人了，“额，陈先生你先松手，吴老师，吴老师他今早安排完考场之后就先走了嘞，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啊。”

第23章 绝望

?印苗心情很好，哼着小曲走到镇上去坐公车。

他现在的家在市里，印天华在赚钱上还是有点本事的，在市里他们住的是楼房，地段好也很宽敞。每次去找陈汉都会给他一种强烈的割裂感，村里黄色的土路惨白色的石头墙壁跟城市里的钢筋水泥反差太大，要在家里待好几天才能适应过来。

少年从书包里翻出了块糖，拆开包装把糖块塞进了嘴里，车来了，印苗随手把包往垃圾桶里一扔快步走了过去。包还是陈汉给他买的那个，印天华虽然给他买了更好的但印苗还是带着那个旧的去考试了，不过都考完了也没有再拿回去的必要。印苗把额头抵在车窗上，最后看了一眼垃圾桶。

印天华不是他大伯，是他亲爹。等熟悉的景物彻底消失，印苗呼了口气躺在了靠背上，每次回那个家都会感到非常排斥，印天华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每次看到都会让印苗反胃半天，尽管他们两个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

印苗是妈妈跟印天华偷情的产物。印天华年轻时死了老婆，他爸又是个酒晕子，喝醉了自己老婆当着他的面跟大伯哥搞在了一起都不知道。车停下，陆陆续续上满了人，他旁边的小孩子站起来给老人让了座，印苗依旧看着窗外。

他体内流着肮脏的血，从小也没什么人会花出心思教育他。村里人常说，印家老大为人太过老实，总被他弟弟欺负，印天华本人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也不会解释什么，只说印天旻是自己胞弟，照顾是应该的。照顾着照顾着就把弟媳也照顾上了。

小时候每次爸爸出去工作，妈妈就会给自己搬个小板凳让自己坐院子里看蚂蚁。等印天华来了，男人会先给自己掏出个糖，再毫不掩饰的跟妈妈一起进屋。糖很甜，蚂蚁也很有趣，小印苗喜欢那些背着东西的大蚂蚁，在他们快回到巢穴时就当着小蚂蚁的面把大蚂蚁捡起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