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爱卿不必担心,朕的身体并无大碍。”

卫褚却道:“陛下一夜极乐,竟是能百病全消。”

陆宵无辜点头,显然没品位出卫褚话中的意思,谢千玄却眉头微挑,一丝讶异闪过,唇上的笑容突然浓郁了几分。

“陛下……”他忽得膝盖一软,扑到了陆宵的怀间。

他们两人本就离得极近,谢千玄这一下更令陆宵防不胜防,下意识接住了他。

“爱卿?”

好端端的,谢千玄不知怎么回事,漂亮的眼睛眨啊眨的,露出几分难以言表的羞涩来。

“陛下,臣还有点疼……”

他惯会利用自己的相貌,尤其知道了陆宵并不会因此生气之后,更加肆无忌惮。

他揉着腰,跟陆宵悄悄咬耳朵,“陛下也不知怜惜几分……臣都求陛下了……”

陆宵的视线落在谢千玄的膝盖上,此时看他面露苦色,也不禁怀疑:难不成他刚刚太过严厉了些?

说起来……谢千玄本就有伤在身,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膝盖。

他今日本就为敲打,虽说也存了几分罚人之心,但也只想小惩大戒,并不是真想把人弄伤。

他微微蹙眉,担心道:“还疼?太医怎么说?”

谢千玄抵在陆宵怀里,摇了摇头,他本就是故作姿态,自然说不出什么,只能转移话题道:“陛下的身上可真好闻。”

几步重重的脚步声响,一道人声突然横插进来。

“此香名为四时沉木,谢大人要喜欢,本将军不如送谢大人一盒?”

谢千玄感觉自己的胳膊上落下一阵极大的力气,他受制于人,不得不被迫起身,刚刚还羞涩的面色倏然冷硬,脸上更是厌恶地皱眉。

“原来是卫大人进献给陛下的啊……”

他顿时失了兴趣,一把将胳膊挣了出来,皮笑肉不笑道:“卫大人的力气可真大。”

几个月前,在宫墙之旁,楚云砚也是如这般不合时宜的出现,如今又换成了卫褚,两人还出奇的一致,都喜欢这么粗鲁地扯人。

粗鄙!武夫!

他暗哼了声,抚平被捏皱的衣料,淡淡道:“无论什么普通之物,经由陛下之手,竟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卫褚听出他的贬低,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张口道:“普通之物尚能点石成金,普通之人怕是无可救药了,能讨得半分好,自己便偷着乐吧!”

“偷着乐?”谢千玄扬眉,突然绕过他,转身期期艾艾地叫了声,“陛下……”

两道炽热的目光一齐聚于他身,神游天外的陆宵抬了下头,尚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他忙了一早上,算算时辰,也该到了吃午膳的时间,此时他听得耳边嗡嗡,正想着若没有要紧事,这两人什么时候才能走?

可突然,他们一齐看向了他。

谢千玄道:“陛下,臣的侍奉陛下满意吗?”

“唔……”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陆宵桌上的茶水还袅袅冒着热气,他自然挑不出错处,点头道:“不错,爱卿辛苦。”

“你!”卫褚朝前跨了一步,他瞥着陆宵的神色,发现他眉眼舒展,似乎并未敷衍,是真觉得“不错”,他更是怒火中烧,冲谢千玄骂道:“狐媚!”

谢千玄则脸不红心不跳,坦然道:“侍奉君主本就是臣子的本分。”

卫褚气得直咬牙。

当时于陛下榻前,他看陛下疲累,知道他风寒在身,还是多多休息为好,便没再进宫打扰,只是趁着这段时间,整理了近五年与北戎的战事卷宗。

他短时间内无法赶回北固城,李老将军又退居前线多年,怕是一时也摸不清北戎的情况,他既有心讨好人,自然要送些陛下喜欢的东西。

于是昨日,他拿着几日辛苦的成果,进宫了。

守在承明殿外的双喜却拦住了他的求见,只说陛下微恙,近几日不见外臣。

算算时间,陛下罢朝已有七天,起初他还担心陛下的身体,只想赶快把东西准备好,让人开心几分。

可如今罢朝还在继续,甚至他听说许多求见的老臣都被陛下回绝,政事也不得不搁置,他自认陆宵绝对不会做如此倦怠之事,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甚至隐隐不安。

他不听双喜阻拦,执意闯宫,那紧闭的殿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陛下的贴身影卫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一根织锦的明黄腰带。

“卫大人。”他声音平直而冷淡,“陛下心情正好,大人不应打扰。”

“什么东……”他看着影卫拿着陛下的贴身之物,正要要个说法,一声轻轻的低吟却突然从殿中传出,夹杂着几声轻轻软软的“陛下”,似痛苦似欢愉。

他不可置信地一僵。

影卫却目不斜视,站在殿门前,“正如大人所想。”

这一场响动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天色渐黑,宫门落锁,他才不得不动了动僵硬的腿脚,咬牙离去。

殿中的声音终于停下,寒策推门进去,看见他的得力下属正倚着桌脚,抱着茶壶猛灌,此时听见动静,朝他看过来,沙哑道:“老大,你真缺德。”

寒策板着脸道:“辛苦。”

他们心满意足,回府的卫褚却一夜没睡好觉,辗转反侧到失眠,最后还是不死心,非想来看看,到底是哪个混蛋捷足先登!

此时,看着这张讨厌的脸,卫褚气愤之余,却不得不想到:陛下难道更偏爱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