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亲子报告找上门的是封谦,躺封家门口赶都赶不走的是封谦,跟洪杉当街对骂的也是封谦,那最关键的人物,封谦他亲妈去哪了?不能一直不露面吧。”
有人插话:“我听说他妈早就疯了。”
挑起话头的那位压低声问:“那你说,213那位疯没疯?”
“不像吧,”赵梅梅吐了瓜子皮,掰指头算,“吴女士登记的身份证信息上比封谦也就大了八岁,她总不能八岁……”
不过那次八卦没聊出个结果就被路过主管听到了,主管赶紧把她们驱散,警告不许再背后嚼人舌根,尤其是这些达官显贵家,再有下次一律开除。
自那之后赵梅梅对封谦的关注度持续上升,每回封谦来她总乐意跟人搭话,然后发现这位传言中品行恶劣的私生子并不像外面说的那样泼皮无赖,某次给他拿药不小心碰到手,他居然脸红了。
所以赵梅梅做梦都没想到有天能看到封谦跟人在医院楼道打架,乍一看挺严重,见血了。但又不知道谁落在下风,因为摔地上的是封谦,见血的是佘九涟。
“两位先生有话好好说!现在病人都休息了,最好别在楼道这发生冲突。”
赵梅梅慌里慌张地跑过去想拉开两人,可封谦偏不松口,嘴抹了强力胶一般死死黏在佘九涟手腕处,殷红血迹顺着他嘴角流下,赵梅梅猜这血不来自封谦。
“松口。”佘九涟右手抚上封谦下颚,语气异常冷静,仿佛被咬出血的人并不是他,“三秒,如果你继续,我会直接卸掉它。”
赵梅梅吓坏了:“大家冷静冷静……”
“一。”
封谦眼中恨意十分坚定,一副今天不咬下一块肉誓不罢休的模样。
“三。”
封谦松的比谁都快,趁佘九涟还没发力赶紧拖着地往后退了半米。
佘九涟似乎被他这又蠢又怂的动作逗笑,很轻的一声,是讽刺,“我以为你不怕。”
手腕上咬痕惨烈可怖,血珠不间断地往下滴,赵梅梅倒吸一口凉气,询问佘九涟要不要去楼下前台那包扎一下。
佘九涟微微摇头,面对赵梅梅时换上礼貌性假笑:“不用。”
“咬死活该,”封谦咬牙切齿,小声骂他:“臭傻逼。”
佘九涟目光陡然转向他,又是那种让封谦脊背发凉的眼神,可能在斟酌他的死法。
“明天见。”他说,眼睛垂睨着靠近封谦,一步步像踩在封谦骨头上走,“明天我会让人帮你搬寝室,早点去学校。”
赵梅梅比谁都紧张,看佘九涟这架势生怕他路过时会再给封谦补上一拳或踹上两脚。
幸好没有。
他只是顿了下,低头不知和封谦说了什么秘密对话,赵梅梅听不清,但封谦反应很大,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佘九涟走后,封谦很快从地上爬起来和赵梅梅匆匆道别,捂着一边脖子就往二楼冲,赵梅梅想喊他去一楼找医生看看都没来及。
到了二楼,封谦最先去的不是213,而是楼道尽头的厕所。镜子里,他一眼看到脖颈偏下部位的大片吻痕,暧昧又浪荡,全是畜牲卫舒望留下的。
佘九涟走前对他说:“下次出门前记得遮一遮脖子,不雅。”
封谦只尴尬三秒。
不雅他二舅姥爷!
管天管地,还要管别人遮不遮吻痕,他佘九涟算什么东西?装的像君子,实际上跟封文星一个德行,不,比封文星更恶劣,封文星只是人面狼心,佘九涟是表演欲过盛的虚伪杀人犯。
他再怎么不雅,也总比在巷子里干杀人勾当的强。
封谦真真是讨厌死他了。
打架起因是佘九涟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压根没有要扶他的意思,还想从他腿边跨过去,他伸手拽佘九涟,却被直接挥开,差点把他甩回地上。
狗急跳墙,封谦一口就咬住了那只手,下的死劲。他做事向来不喜欢考虑后果,尤其是在受委屈之后,谁惹谁炸。
封谦始终相信,能让他不高兴肯定是惹他的人有问题,他才不去替别人着想,一味妥协只会被欺辱,人最先顾好的应该是自己,其他什么都是假的。
进封家这些年,总有人骂他没教养没素质,骂的缘由千奇百怪,有时候只是因为他见面没招呼陌生人。
天地良心,不认识的要怎么招呼?
最开始封谦还会反省,后来他调理好了,理直气壮地回那些人:“对,是我,中国千千万男人里最没有素质的那一个,你想怎么样?”
适时的坦白比不停道歉效果好很多,不过自那以后他在外名声更差了。
封谦不在乎。
人活在世短短几十年,如果时时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在他人目光堆砌的城堡上走路,看着光鲜亮丽其实脚底板都给磨破了。
那太过无聊乏味,所有人都应该勇于表现最真实的一面。
世界上只有一个词是永远正确的自救。从泥潭里爬出来,靠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封谦满怀坚定信念从厕所里出来,直奔213病房。
楼道空旷寂静,住在这家疗养站的病人本就不多,这又是晚上,大多都回屋休息了,亮着灯的也没几间,213算其中之一。
吴可越失眠。
没有主治医师陪同,家属无法进入房间与病人沟通,封谦今天来也不是有要事跟吴可越说,他动作猥琐地趴在门上小玻璃窗那,撅着屁股往里看。
一个女人正对他坐在床边晃腿,目光呆滞,身穿病号服,仪容仪表整洁干净,五官细看和封谦还有几分相像。
泸城所有的疗养院入院时病患信息都查的特别严苛,只有这里,因为是挂名在附院下,表面上的疗养站,暗地里的洗钱所,管理较为宽松,封谦才能拿假身份证帮吴可越混进来。
以前疗养院有人跟他开玩笑说:“你姐姐都傻成这样了,神经病再怎么养也养不好的,何必浪费这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