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1 / 1)

学颍闻已经把东西差不多捣腾完了,把那些瓶瓶罐罐还有草药往桌子上一摔,说道:“来!你自己……你自己摸!”

她拉着白予卿的手,把他的手放在那些东西上面,白予卿的手指扫过那些瓶瓶罐罐和杂乱的草药,迅速把手抽了回来,抿着嘴唇思考片刻,说道:“我看不见,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

学颍闻被他气笑了,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插着腰,被他气得眼前发蒙,试图再想出一些证据说服白予卿。白予卿丝毫没有察觉到学颍闻的反应,他觉得刚刚那么说,好像还差了点儿什么,便又说道:“是别人放在他这里的也说不定。他……又不是没遭人陷害过。”

“别人把东西放在他这里,放在暗格中?!给他藏起来?!我就问是谁有这个能耐!”

白予卿颤了一下。不小心把手边那个丑丑的青蛙茶杯打碎了,他往旁边靠了一步,学颍闻怕这些碎片扎到他,使了个咒术让那些碎片从地上飘起来,学颍闻本打算把这些碎片扔到远一点,以防扎到白予卿,但是看到那碎片的时候,挑了一个碎片举到眼前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又笑了。

“师兄可知,这茶杯的作用?”

她拉着白予卿的手,把那碎片放到白予卿的手中,白予卿的手指划过碎片,碎片的断口平整光滑,摸着就像是一块玉,白予卿心中疑惑,学颍闻又问道:“师兄,他是不是经常给你倒茶?”

白予卿点头,手指却开始有些发抖了。

他把那块碎片放在桌子上,手撑着桌沿。

学颍闻缓缓道:“制作这个茶杯的,是翠峰石,这种石头原本粗糙不堪,但是经常被制成储存毒药的容器,用的久了,翠峰石的外形不会变,但是内里却会变得光滑如墨玉……师兄,他多半,是通过茶水给你下毒,并且不止一次……”

“师兄还不信吗?”

“师兄还是,继续以自己看不见为由敷衍我?”

“师兄要是不信,我就一直查下去,把那小兔崽子押到你面前,铁证如山,我看他怎么狡辩!”

“师兄”

白予卿的脑子一阵阵发懵。

他想说,自己看不见,也不知道什么翠峰石,让学颍闻不要编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来糊弄他。他紧紧握着那快碎片,碎片的尖角划破了手指,刺痛无法令他回神,白予卿心里乱成一团,满脑子都是小徒弟。

“师尊累了?弟子去给师尊倒茶!”

“师尊……是我愚笨,师尊别厌弃我……”

“师尊,这是弟子做的剑穗,想、想送给师尊的!”

“我不找道侣,我要陪师尊一辈子!我会一直陪着师尊!”

“师尊别赶我走!”

“师尊、师尊……”

一声又一声的师尊在白予卿的脑子里回响,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滴落在地上。

他忘了是什么时候,在一片黑暗中,小徒弟抱着他,一边哭,一边说:“我只剩师尊一个人了!”

他还记着他醒过来的时候,小徒弟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小徒弟从幻境中出来的时候,也是哭着挣扎着从轮椅上下来,扑在他怀里,小徒弟又惊喜又害怕,他身为师尊却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忍着心口疼,摸一摸小徒弟毛茸茸的脑袋顶。

小徒弟给他倒茶的时候,他很高兴。

小徒弟每一次叫他师尊的时候,他都很高兴。

小徒弟说,他只剩师尊一个人了,他没有别的亲人了,白予卿就真的从那现实中回来,再一次抛弃了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学生,毫不犹豫地回来照顾孤苦无依的小徒弟。

小徒弟说……他说过,会永远陪着师尊,他想啊,哪怕日后小徒弟会找到道侣,会离他而去,会忘了他这个师尊,至少他现在还不是一个人,他现在还有小徒弟……

白予卿的心口疼的剧烈,疼到一定程度又麻木到察觉不出疼痛,他站不稳,茫然地杵在原地,嘴唇苍白的不像样。

四周的一切顿时都和他不相干了。

“师兄!!!”

学颍闻几步上前掰开白予卿的手,把那块碎片从他手中夺回来狠狠地摔到地上,碎片还沾着白予卿的血。

“师兄……师兄别这样……”

她找出帕子擦去白予卿掌心的血迹。

那小废物到底哪里好!!!小王八蛋、没良心的东西……他给师兄添了多少麻烦!师兄为他做的还不够吗?!

师兄何必非要为了这样一个人伤心难过!

学颍闻忍着一腔怒气劝道:“这样的人不留也罢!以师兄的名声和实力,多少天资卓绝的弟子想要拜入师兄的门下,师兄不必管他!逐出师门就是了!师兄,师兄你……”

她猛地抬头对上白予卿。

那条白绡上,晕出两处血色,血色逐渐加深,渐渐存在白绡的下沿,白绡挡不住了,两道血水顺着白予卿的脸庞缓缓地落下,滴在衣服前襟。

“师兄!!!”

学颍闻慌了乱了。

为何……为何会这样……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为何师兄会有这么大反应,她只知道那小废物在师兄的心中很重要,但是……但是师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徒弟!师兄不必把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留在身边!师兄不必为这样一个没良心的东西流泪!!!

她想让自己冷静,整个人却抑制不住地发抖,把白予卿眼上的白绡移开,取出干净的帕子,颤抖着擦拭白予卿脸上的血泪。

“师兄,师兄……师兄别,别……”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血水一开始是混着眼泪的,颜色稍浅,但师兄的眼睛本就带着伤,现在又受到了这样的刺激,他怎么受的住啊!

两道血泪止不住,血水的颜色渐渐变深,深红的血珠滚落。白予卿自始至终都不吭一声,任凭学颍闻怎么叫他,他都不给学颍闻一声回应。

眼睫颤抖,上面沾着些血珠,白予卿费力地半睁开眼,眼前依旧是黑红的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