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仙家宗门，不过是披上了好皮囊的一群小人！

殷危娄觉得恶心。

此刻魏滕问他, 六极宗是什么, 殷危娄紧紧攥着拳头，“去他妈的六极宗”几个字险些脱口而出。

魏滕抿唇笑了，说道：“外人眼中，咱们是仙家宗门，可是……于众生而言, 不还是守护众生的兵器吗？”

他叹了口气，在大殿中漫无目的地踱步。

“这就是压在咱们六极宗身上的担子罢了。”

殷危娄咬着嘴唇, 半晌后，不急不缓地对魏滕道：“可是, 你们却想把这担子压在我师尊一人身上。”

魏滕的脚步停下了。

大殿顿时落针可闻，殷危娄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魏滕转身，鞋底擦过地面的声音异常清晰，一步一步，朝着轮椅上的殷危娄走来。

殷危娄淡漠地看着他。

魏滕的面上带着一丝苦笑。声音无奈又深沉，他问道：“你可知……上一任的归月剑剑主是何人？”

殷危娄摇头故作不知。虽然他在幻境中曾经看过归月剑剑主的名册，但也只是粗略一看而已，上面的人名没记得多少。师尊的名字前那个人……

他好像有些印象，似乎……姓学？

那时他还揣测过这位剑主和学颍闻是什么关系。看魏滕这架势，似乎要跟他坦白了？！

魏滕忽地抬头道：“是我傻了，你们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师尊从不让提起，更别说你们这些小辈能知道她的存在……”

魏滕伸手捂着眼睛，长叹一口气，背过殷危娄，缓缓说道。

“上一任的归月剑主，你学师叔的姐姐，我们的师姐，是……也是我的道侣。”

*

“大祭司来信了。”

同门的师姐把信递到绪兰秋的面前，绪兰秋读过信件，冷笑一声把信举到烛火上烧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同门不禁好奇问道：“祭司的信上写了什么？”

绪兰秋皱眉：“没写什么，不过是嫌咱们进度慢了。”

同门面露难色，盯着摇曳的火苗看了片刻，不禁央求道：“兰秋，若是此次任务不成，祭司说要拿咱们练蛊……”

绪兰秋眉梢一挑，说道：“这样的话，他说过不少了，不都是吓唬人的吗？”

同门犹豫片刻，说道：“你还记得上次跟咱们一起出任务的阿虎吗？”

绪兰秋疑惑道：“记得，他不是被派去分舵了吗？”

同门摇摇头：“没有，那是祭司骗咱们的，我看见了，有一次不小心进到蛊室我看见了，他没有被派出去，他被祭司抓去，活活练了蛊……他的头还用药罐子泡着……”

绪兰秋不吭声了，同门抓着她的手臂，说道：“兰秋，你不会有事，你继承了阿嬷的本命蛊，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我们若是没有完成任务，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待遇。”

说着，她把袖子挽起来，白皙的手臂上是一道长约三指宽的深红色疤痕，再往上掀，露出一截腐烂的手肘。

“这是？！”绪兰秋惊异，一把抓住同门的手腕，同门连忙把手腕缩回去，放下袖子，捂着胳膊后退了几步。

她说：“不打紧，都习惯了，这次来的同门中，十之八九都有这样的伤痕。”

绪兰秋的眉头深深皱起，又要去拽同门的胳膊：“我给你们看看，说不定我可以解。”

同门摇头：“不了，你别去找他们，我也是……实在忍不住了才和你说，要是被祭司知道了，我们就要……”

她张张嘴，伸手在自己的嘴前划了一下。

他们若是说出来，就要被割舌头。

绪兰秋低着头，昏暗的烛火把房间的影子拉的模糊又很长，同门看不见她的神色，只是无奈地笑了一声，说道：“兰秋，咱们得快一些了，就当是给宗门一个交代……哪怕是你当救救我们也好……”

绪兰秋抿唇不语，而后快步走出了房间把门摔上，留下了同门一个人皱着眉头站在屋内。

绪兰星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同门问道：“她怎样了？”

绪兰星道：“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我不敢敲门也不敢问。”

二人沉默许久，绪兰星长舒一口气，对自己的同门说道：“其实你不该骗她。”

同门立刻反问道：“我哪里骗她了？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

绪兰星道：“也不是……我只是觉得……”

同门上前抓着绪兰星的手：“阿星，你和她不一样，虽然都是一个娘生出来的，但是它有本命蛊傍身，你和我们才是一样的……”

“任务完不成，大祭司不会找她的麻烦，但是会把怒气加在咱们的身上……”

“我们……我们只是想活的长一点儿，不要被喂了虫子……”

“阿星，你也催催兰秋好不好？她那么聪明，她一定有办法的，我们想活命，不就是给六极宗投下毒丹吗？为何她要一直犹豫到现在！她是不是不想让我们回去了……”

绪兰星甩开了同门的手，摇了摇头，只撂下一句“咱们信她就好”便不再多说，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姑娘一个人留在了空荡荡的屋子里。

与眼与眼

绪兰秋在自己的房间呆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