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卿直戳了当拒绝道:“不用。”
他推开魏滕尝试自己站稳,现在他御剑飞回去恐怕不太现实,而且衣服红了一大片,还在六极宗头顶上飞,恐怕太过显眼。白予卿思索片刻,从须弥袋中摸出一张传送符。他手中的传送符并不多,若非要紧的情况都用御剑飞行而不用传送符。
念诀点燃传送符,神念转动,眼前的景色骤变,从肃穆的戒律堂移到了清幽的竹林。
白予卿许是疼懵了,他盯着这片竹林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已经回了寒清峰。知道自己已经在寒清峰了,白予卿松了口气,伸手一探,便摸到了木质的墙壁,约莫是个木屋。
环视一圈,四周没人,白予卿终于放下戒备,弯腰扶着刺痛流血的双膝。
“嘶……”
每走一步就像是走在刀尖上,双膝的疼痛就会增加一分,疼的他视线模糊,扶着墙壁想找个地方歇一下,忽见拐角处有一人转着轮椅过来,二人对视片刻后,来人惊讶地叫了一声:“师尊?”
白予卿本来就白到发光的脸,因这人的到来而更加惨白。
他用传送符的时候,神念中只道传回寒清峰,却没进一步细化到传回什么地方。
这传送符好死不死竟然直接把他传到了主角面前。
造孽。
作者有话要说:传送符:不用谢我我叫助攻
正三观 原主究竟养了一群什么样的孩子?!
造孽。
殷危娄脸上满是担忧,有些手足无措,转着轮椅过来,他行动不便,动作并不像常人那般迅速,白予卿趁着这短暂的时间赶紧收敛了心神,扶着墙,忍着痛,一点一点挺直腰板站直了身子。
殷危娄过来本想要扶白予卿一把,然而他过来的时候,白予卿已经站直了,双手负于身后,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若只看白予卿的神情,确实是风轻云淡。
然而细节骗不了人,白予卿微微颤抖的手指、额角渗出的冷汗,还有被他咬破皮的浅淡的嘴唇,无一不昭示着,他现在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疼痛。
“师尊为何受伤……究竟是谁伤了师尊?”
殷危娄的手护在白予卿的身边,他知道白予卿极其讨厌别人的触碰,想要伸手去扶,又不敢真正碰他,悬在白予卿的身旁,若是白予卿支撑不住了,殷危娄一伸手就能扶他一把。
白予卿并未回答自己经历了什么事,低头瞥了一眼残疾的小徒弟,站远了一步说道:“无事。”
殷危娄面上的担忧更甚,问道:“那师尊先进屋休息一下?”
白予卿尝试走了两步,走一步疼一下,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没走一步,伤口的血液就会往外涌一些。
走回去太疼,白予卿又扫了殷危娄一眼,点了点头。
殷危娄一手转着轮椅,一手护在白予卿身边,白予卿走一步,他跟一步。小破木屋有两间房,白予卿犹豫片刻,并没有进殷危娄的房间,反而多走两步,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看到床的一瞬间,白予卿下意识想扑过去瘫在床上,奈何殷危娄在旁边站着,一双眼睛担心的仿佛要从眼眶中掉出来粘在他身上。
白予卿的身子终于挨到了床,他松了一口气,座下的瞬间,破旧的木床竟然发出“吱嘎”的一声,这木床破败极了,白予卿往旁边一瞧,床头甚至少了块木板,殷危娄看见白予卿坐下,也随之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去给师尊倒杯水。”
言罢,转着轮椅去了隔壁房间。
白予卿见状,心中泛起丝丝暖意。
小徒弟真懂事。
腿上的伤在这一刻仿佛也不要紧了,受点伤就受点伤吧,起码收获了一个懂事的小徒弟!算是在拯救主角黑化的万里长征路上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殷危娄确实是去给白予卿倒水了。
上次药浴时,他从池子旁边的药柜中顺了几朵白玉血琼花,回来制成毒药,单单靠拜师茶那一星半点的毒药,尚不能完全摧毁师尊的根基。
殷危娄本就在想,应该找怎样的时机再给白予卿下毒以巩固之前的毒性,他不知道白予卿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白予卿为何会受伤,既然师尊自己送上门来,正中他下怀,那便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把无色无味的毒药滴在茶杯中,殷危娄端起杯子,一只手转轮椅不比两只手方便,他的动作有些费力,看上去十分笨拙,即便这样,殷危娄仍然稳稳地端着茶杯,从另一间屋子转出来。
若不是跪了一个时辰的针垫,腿上疼的几乎走不动,白予卿真不想让双腿残疾的小徒弟给自己倒水。
殷危娄一只手转轮椅有些费事,杯中的水却一滴都没洒,双手捧着水杯递到白予卿面前,白予卿端过来毫不犹豫地喝下,喝完水,白予卿才发现这是书中描写过很多次的、被主角用到挖肋骨的、绿色青蛙水杯。
不知道是哪位匠人造出的水杯这么造型独特,握在手里,那两只青蛙眼有一种独特的触感。
原主不太喜欢别人的触碰,也不喜欢用别人别人用过的东西。这一点白予卿倒是和原主很像,尤其是水杯、餐具这种东西,如果这一类东西是别用过的,白予卿心中会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感。
他盯着手中的青蛙水杯看,殷危娄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一眼青蛙茶杯,连忙解释道:“师尊对不起,弟子没有找到别的茶杯……但是,倒水之前弟子把茶杯洗过了!”
啊,小徒弟怎么这么乖。
白予卿伸手想揉揉殷危娄有些杂乱的头发,还想跟他说:师尊不怪你,多大点儿事!转念一想,前两天凡是有一点跟主角亲近些的念头,心口就会疼的厉害。白予卿不想身疼心也疼,手腕子一转,把水杯递回殷危娄手中,说了一句:“无碍。”
然后又补了几个字:“你出去吧。”
小徒弟看起来自责极了,应了一声,转着轮椅出去留给白予卿一个瘦弱的背影。白予卿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出心口疼的原因,然后到时候尽情地宠爱小徒弟,给小徒弟狠狠比心!
殷危娄一出门,白予卿就泄了气,架子也不端着了,把腿轻轻抬起放到床上,卷起裤腿,从膝盖一直到小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白予卿仅看了一眼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书作者是怎么想出这种惩罚的?受容嬷嬷荼毒太深了?
他这些天往原主的须弥袋中装了不少东西,从腰间摘下须弥袋,先掏出一卷绷带放在旁边,翻了一通,找到一瓶止痛的药膏和一瓶类似现代酒精的消毒水。
修道之人受伤的恢复速度本来比普通人要快,但是用封灵针封住灵力时,伤口无法快速痊愈,只能等伤口慢慢结痂恢复。
白予卿拧开药膏的瓶子,冰凉的药膏刚刚接触到受伤的皮肤时,伤口处有些蛰痛。白予卿倒吸一口凉气,又怕隔壁的小徒弟听见,紧紧咬住嘴唇。
上完药膏,缠好绷带,白予卿捂着膝盖缓了一会儿,止疼药的效果不错,虽然还有些刺痛,但是比刚才轻了不少,下地走两步也没有那么疼了。走回自己的住处应该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