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你手臂上的伤,严重么?疼么?我带了药过来。”
“谢谢长官关心,军统上海站…有药。”
明楼被她这一句噎回来,心里头提心吊胆等了好几个小时的火气就有点蹭蹭蹭地要按捺不住了。反正打也打了,咬也咬了,这今天不让他亲眼看一下伤势到底如何,他今晚就不用睡了。
“得罪了。”嘴巴里文绉绉地冒了一句,手下可绝对不是配置这话的君子范儿。手臂一抬,去脱她身上的外套。蹲着不方便动作,他索性就站了起来。
于曼丽也不推拒,她在照相馆那包扎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此时身上是件无袖旗袍,小外套也没扣扣子,配合着他的动作,先抬了右手顺利脱下半边儿,再沿着左手滑下衣服,几乎不用她将伤手抬起。他伺候得很好。
纤细的手臂上白色的绷带缠着,他弯着腰低着头,就着窗口的月色,一手托着她手臂,一手两指轻轻在绷带表层抚过。小心翼翼地像是要擦去上面沾的什么尘粒,又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头一歪,正对上她也转过来的目光:“没有血色映出来,比阿诚的伤轻一些,千万别沾了水,记得换药。”
明楼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絮叨的叮嘱知道是多余的废话,总忍不住还是要说。于曼丽没有接口,他有些讪讪又有些不舍的放下她的手臂,往后退了两步重新坐回椅子上。
半挂着的衣服拖沓地不方便,他斜眼睨了下肩上的伤,手心按了两下,嘴里“嘶”地倒抽了口冷气,半是埋怨半是想打破这屋子里怪怪的气氛,他嘟囔着:“小獠牙!没轻没重的!”
这低沉的声音竟然还带了些撒娇的感觉,半低着头的于曼丽眉眼一抬,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咳”,话一出口,明楼自己都愣了下,耳根子一热。他一边给自己套上衬衣,一边就想去拉落地灯的拉绳。这衣冠不整地两个人坐在黑暗里,他的心跳就没正常过。
“长官,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于曼丽突然开口,声音冷淡,就真像是在复命。
明楼准备开灯的手一滞,缩了回来。看向对面这个有着无限美好的曲线,却几乎坐成了一个剪影的女人,只听她接着道:“我的任务是,清除明楼。”
明楼这一刻真的是彻底呆滞的感觉,他一贯高速运转分析的大脑放空了好一会儿,低头看了眼自己还未及扣上的衬衣钮子,心一横,两手往外一扯,直接都脱了下来。露着精壮的上半身,将自己的胸腹空门,人身上最软弱致命的地方都裸/露呈现在她面前。
“拿去。”他说的也干脆利落。
于曼丽起身很慢,明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等她迈过这不远的两步,分开腿跨坐在他身上,他的第一感觉是,真是轻啊。轻若鸿毛就是这样的感觉么,可他一颗心却又同时觉得像被什么兜头包裹给蒙了起来,是再也无法释放的沉甸甸。
两个人的脸靠得极近,全都摒心静气,竟然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
紧张,是这一秒的速写。
狂热,是下一秒的全部。
他们几乎是同时呼出的那口憋着的气,在对方的口中。他的手揽住了她的腰身贴紧自己,她迎向他,手臂缠绕上了他的脖子。
这是他们第一次的接吻,他抱过她,拉过她的手,送出了三件聘礼,宣示过他的占有权,却是第一次吻她,在她要杀他的夜晚。
唇舌的纠缠不像是在品味一口美酒,倒像是两只饥饿的动物在争抢对方口中的美食般撕扯。吮的用力而急切,迫不及待想把对方全部纳入。
“你…手上有伤,会弄疼你…”一个喘着气的克制。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一个用右手继续勾着脖子,却用伤着的那只左手往他身下探去。扑闪着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勾魂。
他不敢去拍她的伤手,怕一用力会牵扯开伤口。这椅子的凳面又只这么大,背后是靠背,他退无可退。脸上的表情是极致地忍,极致地无法忍,极致地尴尬,又极致地崩溃,斑斓到无法形容,看得于曼丽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
他忍无可忍地威胁回去,却是缥缈着成了一缕烟的气声:“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我在…”她顿了顿,思索了下该用什么词。他刚才说“拿去”,于是她说:“我在拿你。”
“我要,要你!”
明楼凝视着曼丽的笑颜说出的这声“要你”,话一落,他能感觉到小姑娘跨坐在他腿上的□□紧了下。他不动声色,揽着她腰身的手就这么绕过去,捻惯了纸张摸惯了刀锋的指腹挑开了她腰侧的一颗盘扣。
“恩?”手下的身体不如方才热情。女人的腰最柔软,也最容易泄密。他挑开的是腰正中的一颗,敞露开来的地方不大,只容两根手指滑入。他的指腹就按在了她肌肤上,声音起了疑问的调调。如果她在这一刻退开,他是不会强迫的。
于曼丽确实是紧张了一下,嘴巴上逞能是一回事,真到荷枪实弹了又是另一回事。也就是一秒的时间,她就恼恨了起来。怎么着还不能紧张了么,她又不是还见天儿地干这件事的人,这么久没男人了,哪个女人是说湿就能润了。
对他这声状似不满和意外的“恩?”她几乎是不讲道理地怄气了。屏了气息,把个腰肢挺成了块铁板,头顶抵在了他被咬伤了的肩头,歪着脑袋仰视他,舌尖伸出一点点,舔着方才被他粗鲁对待过的唇,刚还润润的,这么一会儿,怎么又觉得有点干燥了。她来回舔了两三下,不进不退就是不给他答复。
明楼也不急,而且非常厚颜无耻地对她不给答复就认为了是默许。心里随着她舔唇的次数给她订了个数到三的时间,但也不说出来,是他自己默数了三下,极快的一二三。
看着她瞳色里的明暗变化,他继续由着自己的心思把盘扣一颗颗挑开来,直到整个手掌都能往里钻了,掌心就贴在她腰窝这一侧游弋,其他地方都不去,像按摩似的。
于曼丽被他这么弄得痒极了,一口气终于是没憋住,整个身子都软在了他怀里,转了脸,闷在他肩窝子里笑。
“明长官,你说话不算话欺负人,说了给我拿的,还不老实!”
“我?”明楼无辜:“我还说了我要你了,我为什么要老实。”
“歪理”于曼丽缓和了下来,还在他下身的手猛的一握。她打赌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要害还在她手上。一捏既放,重新抬起头一脸无畏地看向他:“可你说的也对。”
明楼被捏的闷哼了一声,贴在她腰上的手也不一个个解扣子了,像手刀一样从上至下一划拉,全开了。抱起人就往两步开外的床边走。
曼丽也没闲着,松开的手直接扯向他的腰间皮带,动作也是快地咋舌。反正是到了床边,两个人该卸的货都已经没了。曼丽却像想到了什么,一沾床就半跪了起来,低着头去找他腹部当年的伤口,不算太长的一条横爬的缝线后的“蜈蚣”在她手指下蜿蜒。
明楼立在床边上,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指拉到自己唇边轻轻吻着:“谢你当年救命之恩。”
“可….你今天却让我…杀、了、你。”曼丽在床上跪直了身子,这句话说的声音打颤,她曲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指往他牙关里塞:“你是觉得我不会痛的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人,当年可以杀人,可以被卖,所以现在也可以再杀人,再被卖,我不会痛的对不对?”
大概是直到这一刻,看到他当年的伤口,看到两个人彼此赤/ 裸/ 裸/ 地站在对方面前,将要开始一场旖旎缠绵。她才明白自己从开枪到去照相馆包扎到回到这里一直不怎么想说话,心里堵着的原因是什么。她不在乎接到的命令是杀谁,也不开心从车里出来的不是他。她最闷的是在骤然想通明楼身份的那一时,也明白了把自己过去的资料送到汪曼春和铃木手里的同样也是他。这丛自己努力想要扑过去寻求温暖的火,也是可以灼烧焚尽自己的火。
明楼听懂了,他别开头躲着她的手,人附身贴上去吻她的唇。他不知道她现在还痛不痛,至少,他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试个水,我觉得可能会被锁哈哈哈
☆、第 20 章